季长川那样担心她,若看见她瘦了,或是过得不好,肯定会担心。
最后一面,她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宫中过得不好,白白伤神。
茯苓去为她拿衣裳,看着小菊,云烟道:“你去,将我那木盒拿过来。”
小菊听云烟描述一番,自去寻木盒了。
云烟换上衣裳,坐在镜前,等着茯苓为自己涂上唇脂,一切收拾完毕,木盒也拿来了。
指尖轻轻抚上木盒,盒中,有她攒钱买来的簪子,还有她亲手缝制的盖头。
将其打开,里面的东西整齐摆放在一起,就像她当时将其放进去时一样。对于她头上如今戴着的发簪相比,她攒钱买来的这些珠翠,瞧着劣质的很。
也没什么办法,当时在乡里,进京看什么都觉得好看,买这些,也几乎耗尽了她的积蓄。
原本是舍不得买的,可是一想,人这一生也就成婚这么一次了,她希望自己好看一点。
买来之后,日日看着,怎么都看不腻。
没想到头一回戴,竟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日后应该也没有戴的机会,就算被找回来,也是在盒子里躺着,还不如将它交给原本就要摘下它的人。
簪子下,亲手缝制的盖头红艳如旧,只是沾了些灰,云烟不敢让茯苓或者小菊拿去洗,只怕拿走了就再也回不来,被燕珝看见,心里肯定会不开心。
她一一拿出来看了,又将其放了会去,正准备盖上盒子上锁的时候,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云烟看着铜镜,“茯苓,你看这个口脂配不配我的衣裳?”
身影近了些,不算温和,带着淡淡寒凉的语气出声道:“这个颜色配这个衣裳,不好看。”
云烟“啪”地盖上盒子,转身回望。
燕珝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而茯苓和小菊早已不见踪影,不知道他站了多久,有没有看到她方才的那些动作。
没来由的心虚,又觉得没有什么好心虚的,本身今日的见面就是在他许可下进行的,在见最后一面之前,看看旧物回忆一下往昔,没什么过分的吧。
云烟将木盒放到桌上,看向燕珝。
“陛下怎么来了,”她强定着心神,掩盖着一瞬间的慌张,“还这样无声无息的。”
见燕珝面上并未有什么生气的表现,云烟继续道:“陛下何时来的?”
奇怪,她又没做什么,竟然这样心虚。
想念她受伤的郎君,就算昨日答应了燕珝慢慢忘掉季长川,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忘个干净吧。
这样一种捉奸的态度来看她是什么意思?
云烟移开视线,将眸子转向铜镜。
“陛下若不回话,妾便继续上妆了。”
她拿起方才被燕珝说不好看的那个口脂,仔细瞧了瞧。
为了显气色,茯苓特意挑了件鹅黄的对襟,更衬皮肤白皙,她方才所指的口脂颜色有些深,确实不太搭。
“朕不说话,是等着朕的贵妃想起应当如何称呼朕。”
燕珝靠在柱上,珠帘就在他身后,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发出轻响。
云烟徐徐抬眸,想起昨日种种,低声唤了声:“郎君。”
“怎么,贵妃不想看见朕?”
燕珝将珠帘撩起,又松开手,让那清脆的声响响彻整个福宁殿,随着他淡淡的声音,一同传入云烟耳中。
确实不想,特别是在此刻。
云烟心想。
但此时绝对不能惹怒他,万一在这个档口他反悔,不让她见季长川就糟糕了。
云烟没说话,只是将手边的木盒往后挪了挪,用自己的身影遮住木盒,不让燕珝看见。
燕珝轻轻勾起唇,声音低沉“贵妃要见外男,这样盛装打扮,朕有些吃味,该如何是好?”
铜镜中,云烟转过头,眼瞳微微睁大:“陛下……郎君可是答应妾了的。”
“瞧你吓的,”燕珝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云烟身后,“怎么在面对朕的时候不这样打扮。”
燕珝明知故问,就是要刁难她。
云烟不想回答,便没说话,继续看着眼前的几盒口脂。
“挑口脂么,要朕说……”
燕珝低下头,靠近云烟的耳边,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耳侧,带着坠子的耳垂不禁瘙.痒,像是被极轻的羽毛挠了一下。
可也只有一下,挠完就跑,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云烟猛地抿唇,让自己耳后的痒意过去后,才微微侧过脸颊,看向他凑得极近的眼眸,“那、那什么颜色好?”
“要朕来挑,朕觉得……”燕珝轻笑,在云烟还未反应过来他为何笑开时,双唇被那双薄唇撷取着其中的空气,没有丝毫情.色意味地轻抿,像是……真的在接吻。
云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又一瞬间感受到他炙热的吐息,萦绕了她满唇。她想推开,却没有力气,好像自己一碰到他,就变成了枝蔓想要攀.附着他,或是变成了水,包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