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做什么妃子,看起来荣华富贵加身花团锦簇,其实都是空壳。这深宫之中只有她一人,多么孤寂。
她声音低低:“我心里,还是想与你成亲的。”
季长川看着她垂下的眼眸,指尖不受控得握紧,最终还是释然道:“不是。”
云烟抬头。
“娘娘不是想与臣成亲,也不是想与臣在一处,”季长川的声音里有许多云烟听不懂的情绪,她只能感受到他并不快乐,可很释然。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一切,并且不得不告诉她,让她也明白:“娘娘心中并没有臣,臣一直知晓。娘娘只是……向往自由,而臣正好可以给娘娘这个自由,带娘娘走向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所以在陛下与臣之间,娘娘选择了臣。”
云烟摇头,怎么会呢,她愣愣地看着季长川,这不对,他原本是她的夫君的,怎么会是这样?
“不,不是……”
“是的,娘娘。”
季长川的声音透着坚定,还有许多疲惫,像是不得不说。
事到如今,她应该要明白属于她自己的情绪,她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没人能代替她想明白。
“娘娘心里,究竟有没有爱慕,臣都知晓。”季长川闭上双眼,不去看她有些慌乱的眼神,他怕自己心软。
如今不是心软的时候了,他再心软,便会忍不住再一次哄骗她,想要她多看看他。
谎言已经够多了,应该让她明白一些东西。
“娘娘选择臣,臣心中也欢喜。能同娘娘相伴这些时日,已然是臣的福气了。”
季长川忍着心中的微痛,道:“臣走以后,娘娘独身一人,要珍重自己的身子,莫要忧思。许多事情想不通,便不要多想折磨自己……”
云烟听得心里发酸,喃喃道:“什么意思?”
不对的呀……她答应季长川同他成婚,心中怎么可能没有季长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罢了,她们算是两情相悦,自己成的婚事,怎么可能不爱他?
云烟忽地一愣。
爱吗?
云烟怔住,长久时间以来,自己都觉得完美的夫妻关系骤然破裂,她不爱吗?那她心中,梦中,一直爱慕着的郎君是谁?
她分明那样心悦她的郎君,她的夫君,她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
“……我心中,自然是爱慕郎君的呀。”
云烟茫然,声音中有着深深的迷茫,还有些怅然若失。
季长川心头一颤,他自然知晓她爱慕的究竟是谁,无论何时,无论她究竟记不记得,这个人都不会是他季长川。
可他听她这样讲,心中也莫名生出些不应该属于他的希冀。云烟灵动的眼眸望着他,这样的眼瞳中完完全全都是他身影的时候,也会给他一种,她心中可能真的有他的错觉。
万一呢?
二人本就坐得不远,季长川稍推着轮椅向前了些,距离迅速拉近,让二人的五官在眼前极速放大。
“娘娘若是心悦臣……”
季长川压低了声音,清风明月般俊朗的眉眼落在她的眼中,因着虚弱淡色的唇瓣闯入视线,靠近着她。
云烟感受着他靠近,呼吸骤然停滞一瞬,在她意识到如今情景时,瞬间抽离,侧过脸躲开那个即将到来的吻。
季长川的动作停住,蓦地一笑。
“娘娘从前认不清自己的心,现在能明白了吗?”
云烟看向他,他又缓缓坐直,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做过,他们仍旧是被迫分离的一对苦命鸳鸯。
“明白……什么?”云烟低声呢喃,心中钝痛。
她方才……究竟为什么会躲开,为什么要躲开?他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夫君不是吗,可为什么在意识到他在靠近自己的同时,下意识地抽离,让自己离开这个暧昧的氛围。
可就在半刻钟前,燕珝的吻封住她的双唇,死死碾磨着,让她无力招架。
她以为她在燕珝面前的举动都是因为他太过强势,又有着至高无上的强权,逼迫着她不得不屈服。
但方才她躲开的那一瞬间,云烟忽地觉得……她似乎不是同谁都能亲吻的。
哪怕眼前这个人,是她的夫君。
忽然有些喘不上气,这个认知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不明白究竟何时,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季长川移开视线,不去看她带着懵懂茫然的眼神,只是道:“娘娘心中没有臣,反倒能在宫中好好生活,臣替娘娘开心。”
云烟咬住下唇,略抬眼看着他。
她有些想对他说声抱歉的,可她也很了解季长川,他一定会笑笑,说没有关系,不喜欢他也不是她的错。
她原本就要同他成亲,心中就应该有他才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
虽然如今……什么都不是了。
她低低垂着头,将自己方才拿出的木盒给他。
“我也想告诉六郎,同六郎在一起的日子,也很开心,”她不知如何描述自己复杂的心情,“六郎日后,有什么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