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小姑娘像他凝望她一样凝望着他,那眼神,玄凌天一瞬间以为她记起了他。实际上却是,小姑娘忽然把手上的络子塞到了袖子里。
大约那络子太长,收的又仓促,还有一段流苏露在外面,从袖口垂了下来,映着小姑娘雪一样的皓腕。
玄凌天的视线就在那段皓腕上打了个转儿。他何等心智,她将络子收入袖中,他心里便经历了一番失落、郁结,又恢复宁静。
他犹记得上次她那些话,知道虽是转世,心性犹在,不是好糊弄的。他缓步走到她面前,以长辈的口吻道:“怎不去赏灯,独坐在这里?”
见玄凌天没有询问她为何打络子,苏蕊略安了心,恭敬一拜:“弟子见过仙帝,因走的累了,便在此处休息。”
小姑娘打躬的姿势稳且标准,她两颊圆润,虽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那目光看起来却有几分涣散,天然看起来木木的。
玄凌天点点头,似对这个回答表示满意:“再过几日便是门内试炼,你可有把握?”
小姑娘反应慢慢的,但莫名地觉得这位师祖总是很关心自己。两年前她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但天一亮小花就变成梦中见过的样子跑来了,她就觉得头天晚上的不是梦。本来小花会说话就没人相信,她更不敢对人说玄凌天晚上带她出去过,那情形怎么想都觉得太奇怪了,所以被小姑娘严密的藏在心底,时间久了也就忘了,可玄凌天一出现,她就又想起来了。还有,璞运师叔还说过,是这位师祖要求弟子们好好修行,禁止互相赠送礼物的。
小姑娘不觉想了好一会儿:“弟子尽力。”若是不成,她想离开这里回仙桃岛去。
她目中迟疑没能逃过玄凌天的眼睛,玄凌天不觉生出一股怒气,怎的如今这么像扶不起的阿斗,一点斗志也没有?
“你想的简单,不成便回仙桃岛,活的自在。可你想过那些在意你的人吗,比如你爹娘、哥哥,还有一直帮助你的苏灵、小明、璞运师叔,还有……”还有他。
她那样浓烈地温暖过他,也那样浓烈的刺伤过他,若是非他不可,为何又那样轻易放手?也许当时只要她再多坚持一下,他就会改变心意。不至于等到现在。说起来,她兵解了事,苦了的却是他,连孩子他都替她生了,她想撒手不管???
不知不觉中,玄凌天目中射出凌厉的光芒,加上他原本就为炼制洗髓液耗费许多精力,原来一双美若星辰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竟现出一丝狰狞之意。他说的话,小姑娘还处在懵懂之间,但为这双眼睛逼迫,不觉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她一后退,玄凌天立即惊觉过来,却是更为恼怒,有如对着一团恼人的刺猬无从下嘴。可他心思瞬息万变,察觉出若是放任这暴怒的情绪发作,只怕适得其反,一眨眼,那可怕的神色消失不见,和颜悦色地小姑娘道:“我的话你可懂?”
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
玄凌天叹道:“我为何与你说这些话是有原因的。你……父母曾有恩与我,故而将你托付于我。我生平最见不得不肯上进的弟子,所以才对你严厉了些。”
见她面色去了些紧张,话锋一转道:“你灵资不佳,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肯上进就会有所成,我这儿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这是洗髓液,它能洗去你体内杂质,突破也不是难事。你喝了它罢!”
说完,将那瓶洗髓液递到小姑娘面前,目露慈祥鼓励地望着她。
☆、第33章 我爹的情敌很年轻
这般大棒加萝卜,他可从来没失手过。
只见小姑娘定定望着那散发着金色光芒的药瓶。
想到这洗髓液的配方,玄凌天有些赧颜,但想到她急需突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怕她胆怯难为情,就把洗髓液往小姑娘手里塞去。
哪知小姑娘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一退,两只手背在身后,仰脸道:“不、不,璞运师叔说不能收受他人物品。谢谢……仙帝,我会努力的……”
开始说的急促,到后来理清了思绪似的,虽然缓慢,口齿却清晰了起来。
玄凌天的手停在半空,小姑娘跟他对视一眼,拔腿就跑了。
跑了?!!
他玄凌天不说在整个真灵界了,就在这玉仑境内,谁见了他不比见了自己亲生爹娘还要激动,孺慕,想跟他亲近?!刨除他的身份,就是他这个人,这样的风度,这一张脸,也充满魅力啊!
她竟然跑了!
玄凌天走到锦鲤池边,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凝思。
一条笨头笨脑的锦鲤游了过来,尾巴一甩,就把玄凌天的倒影给打碎了。
“蠢鱼——”玄凌天低低咒骂道,不知道多少年都没这么生气过了。
那锦鲤丝毫没感受到他的怒气,向上一跃,鱼身在水面上滑过,“啪”的一声弄出个大大的浪花,潜入水底跑的不见影了。
玄凌天快把手中的玉瓶给捏碎了,忽然间他听见背后有人说话。
“子元,我们就这样吧,趁还没被人发现,以后不要再来往了……”女孩儿的声音带着紧张。
玄凌天耳朵动了动,他发现这声音是从一片仙芙蓉树后面传来的,那片仙芙蓉树生的极为高大,前头挂着灯笼,光却透不到后面,正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男孩儿的声音很难听,正处在变声期,像公鸭:“小柔,你别这样,我对你是真心的……”
男孩儿还没说完,就被女孩儿打断了:“这是你送我的东西,我还给你了……”
接着响起女孩儿快跑离去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响,是朝着玄凌天这边来了,不待女孩儿靠近,玄凌天已捏了个法决隐去身形,那女孩经过玄凌天缩在的位置时,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玄凌天低头一看,地上多了一支做成玉钗形状的低阶仙器。
那叫子元的男孩儿似乎太伤心了,一点也没听见声响,独自在树后站了一会儿走了。
玄凌天把两瓣嘴唇一抿,心情好了!
他复又想到,这洗髓液她是一定要喝下去的,这个法子不行,那就再换一个法子。
玄凌天刚要走,远处又传来脚步声,那人一边走一边低低喊道:“阿蕊,你在吗?”
阿蕊?
玄凌天再度捏了个法决将自己隐藏起来,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少年缓步走来,一面走一面四处张望。
同样是少年,这个可比方才那个子元俊俏多了,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宇间的那种冷清。同样颜色的道袍,穿在他身上令人无端地想起春雪。
是的,春雪,因为这少年身上还有掩藏不住勃发的生机,那种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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