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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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子弟做居士,这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裴铭却淡然地道:“人各有志,出身无法选择,却不意味着必须要按出身给的路走下去。打坐不仅可以静心,还可养气,于身体有益。”

好吧,现在的孩子们可真是敢想敢做啊,太有个性了,乔乐梓感慨,“下一个呢?”

下一个叫康然,是个一年级的小孩子,还是不知轻重的年纪,死了人也没见心情有多沉重,在旁边摁着性子听了半天,一对灵活的眼睛不安分地转来转去,一会儿瞅瞅陆藕,一会儿瞅瞅燕七,一会儿又瞅瞅燕七,待要再三瞅燕七的时候就被她旁边的那个冷面小子给盯了一眼,连忙转回头来,正听见乔乐梓问,赶紧接口道:“我能证明裴学兄一直待在原地!”

“哦?如何证明?”乔乐梓问。

“我守的那个入口就离他不远,我看到他一直坐在那里呀。”

“那事发前后那个时辰内你又在做什么?”乔乐梓问他。

“呃,我,我在玩木偶戏……”康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

“木偶戏?”

“就是用木头做成的偶人,给它们穿上布做的衣服,用细且硬的长铁棍一端连接木偶的双手、下颌、眼睛,以控制它们活动,再用一根主棍控制身体,所有的铁棍都控制在操控木偶的人的手里,表演时人躲在小戏台的后面,木偶露在戏台的上边,操控铁棍以令木偶做出眨眼、说话、走动和比划双手等动作,操控者还要在戏台下面说戏词,配合着手对木偶的控制。”给乔乐梓做介绍的是另一个学生陈珉,皱着眉瞪了康然一眼,“这小子就爱弄这没用的勾当,成天自己在那儿演,又没人看他!”

“……”乔乐梓十分无语,这帮手工社的学生都蛇精病啊!没事了要么打坐,要么自己给自己演木偶戏玩儿,能有点符合正常年龄和追求的爱好吗?!

“有谁可为你的不在场作证吗?”乔乐梓问康然。

康然求助地看向其他几人,却没人为他说话。

乔乐梓不由问向裴铭:“他与你离得那样近,他能看见你,你看不见他?”

“我入定后很难听得见周围声音,除非有人刻意叫我。”裴铭道。

“大人!我真的哪里也没去!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杀人啊!”康然也慌了,声音里都带了颤抖。

“是不是你,本官自有决断。”乔乐梓既不同情也无威吓,“你呢,陈珉?”

“学生在雕木头。”陈珉道,“闲着也是闲着,学生便拿了木头练刀工。”

“一直未曾离开过原处么?”乔乐梓问。

“没有。”

“有谁可证实?”

“大概没人能证实,”陈珉倒是泰然自若,“学生所处的位置也仅能看得到裴铭和康然投在屏风上的影子,然而他们两个却看不到我这边。不过学生却有可以做证明的东西,”说着指了指远处摆放的一张桌子,桌上似乎放着个什么东西,“学生在练刀工,那块木头是学生专门带来的,其他几人都曾看见,带来时还只是块原木,学生坐到那里后就一直用它雕马,其他几人都知道我雕马的速度,最快是一刻钟一匹核桃大小的马,从我们今日来此安置好后到事发时不到一个半时辰,只要数一数学生雕了多少匹马,就知道我是否中途离开过了,虽然我不知道杀掉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但总会对雕马的个数有影响,这些马都是雕在同一块木头上的,所以也不可能是我事先雕好了偷偷带来凑数的,这块木头很大,我亦不可能是事先在家雕好这么多匹马然后一并拿来的,请大人明鉴。”

唷,不愧是搞发明创造的,一个个儿的头脑都挺清楚,逻辑也分明,乔乐梓暗赞,然而这样的学生若作起案来,却也是更难找到破绽。

乔乐梓不动声色地在这六个学生的脸上扫过目光,虽然六人方才的证词都很清楚明白,然而凭借着自己多年的断案经验,乔乐梓知道,有时候看着越没可能有机会作案的人,往往就是他作的案,而有时候我们逆向思维地认为越是慌张的人越不可能是凶手时,他很可能还真的就是凶手。

所以究竟是谁呢?一个狠到把自己同窗的颈椎骨都勒断了的残忍凶手,一个怀着这么大恨意的无情凶手,一个杀完人后还敢若无其事地留在这里等着死者被人发现的冷酷凶手——究竟是谁?

第268章 看脸 嗯,这是个看脸(表情)的世界。……

“潘琰和欧阳里可以暂先排除。”乔乐梓笃定地道,此刻六名当事人已被分别带开去录更深入更细致的口供,留在乔乐梓身边的只剩下燕九少爷。

乔乐梓的判断是基于自己多年以来断案识人的经验,潘琰和欧阳里的表现比其他人更坦荡更理直气壮,当然这也并不表明其他人的表现就是心虚的,因为有些心理素质出众的凶手,他们在断案人员面前的表现往往比别人更淡定更坦然,而乔乐梓之所以率先排除潘琰和欧阳里,完全是出于经验累积下的一种直觉。

燕九少爷在此方面没有乔乐梓的经验和直觉,但他有自己的分析:“潘琰和欧阳里的位置十分相近,如果其中一人单独作案,另一人不可能发现不了,如果两人伙同作案,没必要选在这个时间和地点,平时无论选在哪里杀掉耿执都比现在更容易,而且两人还可以相互做不在场证明,所以这两人的确可以暂先排除在嫌疑之外。”

“接下来是贺光明、裴铭、康然和陈珉四人,”乔乐梓接了话说道,“贺光明的位置在楼梯的背面,如果想要通过楼梯上得二楼,必须得经过裴铭所处的那一边。才刚看过裴铭的位子,与楼梯口处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且他打坐时坐北朝南,楼梯口处于他背后斜向的位置,如果贺光明乃至康然、陈珉想要上楼,只需通过馆内这些屏风和架隔掩护,放轻脚步便能做到。重点是——为何裴铭所值岗的位置正好是在楼梯口这一边呢?其他人必然都熟悉他有打坐的习惯,他又正好在这个位置值岗,简直就像刻意为了方便凶手借此上楼一般。”

说至此处,乔乐梓招手叫来那位手工社的李先生:“楼下这六人的值岗位置,也是几个学生自己安排的吗?”

李先生便道:“是的。”

乔乐梓:“这七个人之前平时可有矛盾?”

李先生:“没有什么明显的矛盾,年轻人嘛,在一起难免磕磕绊绊,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想没人会为着这个杀人的。”

乔乐梓:“死者耿执,平日为人如何?可有什么为人所诟病之处?”

李先生:“耿执性子还是不错的,就是为人有点散漫随意,很普通的一个人,没见和谁结过仇,挺爱说挺爱闹的,和社里人的关系都还可以。”

乔乐梓:“近期他可与人起过争执?”

李先生:“没有。”

乔乐梓:“另外六人与他关系如何?彼此间可有利益来往?平日各自的性格如何?近期可有过反常表现?”

李先生:“这几个人不在一个班上课,只有手工社活动时才在一处,若说关系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同窗关系,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利益挂钩,只因几人所擅长的手工都不属一系,譬如耿执,他所擅的是铁艺,潘琰擅陶艺,欧阳里擅泥塑,裴铭擅剪纸,康然喜好做偶人,贺光明专攻石雕,陈珉独爱木艺,之所以将此七人分在一组,也是为了若有客人问起馆中不同的展品,也好都能应对得出来。几人既不同艺,自也没有利益冲突,平时相处也都还好。说到性格,潘琰心眼少,欧阳里较内向,裴铭性喜静,不爱言语,康然活泼好动话也多,贺光明有些吝啬自私,人倒是不坏,陈珉略显孤高,却也不是不合群。这几个人近来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也没听说他们之间有过什么龃龉。”

乔乐梓捏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这七个人,性格平常,生活平常,彼此之间的关系平常,简直是再平常再普通不过的一群人,究竟是什么原因什么人会对其中的一个产生如此大的恨意呢?耿执的颈椎都被凶手勒断了,这真是恨耿执恨到骨子里去了——一个人这么恨另一个人,平日里怎么会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显露?这个凶手的城府得有多深啊!

鉴于当事人的口供还未录完,乔乐梓决定先去亲自查看一下现场,同着燕九少爷一大一小两个楼上楼下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四至九团伙的其他人一时无事可做,便立到不妨碍官府办公的地方边等边闲聊。

“你们觉得谁是凶手?”武玥问大家。

“不太好说。”陆藕摇头。

“我觉得表现得最淡然最冷静的那个就是。”武玥道。

“何以见得?”陆藕问。

“越是心里头有鬼就越得靠表面淡定来掩饰啊。”武玥道。

燕七:“我怎么感觉你意有所指。(=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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