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顾他的面子,他心里更加不忍,总觉得那笑意显得苦涩。再走回来的时候,表情难免有些难看。
“世侄,”卢先生在韩宏义启口之前按住他的手,径自说道,“这姑娘出身粗鄙,气淤身弱,与你并不般配。”
韩宏义一笑,“没想到卢先生也以门第论英雄。”
卢先生早年出身寒门,努力混出名堂已经人到中年,大太太当时奉父母之命嫁给韩老爷为妻,二人生生错过。
方才他瞧出来流萤步态虚浮,显然是刚刚行过男女之事,简单把脉,得知她身心劳损,是个丫头的出身,便试探了韩宏义的心意。
他知道韩宏义并非轻浮薄幸之人,若能走到这步,必然是真心实意地中意此人,可眼下这情况,他摇摇头劝道。
“世侄若有意,收房亦或纳妾都需蓉芳点头,若无意,便尽早放手吧。”
他一早便拿韩宏义做自己儿子看待,不免为他打算。
蓉芳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为了这么个女子伤了母子情分,那才是不值。
“多谢先生提醒,她既无法下嫁,我亦不想放手。”
韩宏义当然想娶,不是收房,不是纳小,是明媒正娶得那种,可他没办法,流萤是他父亲的四姨太。
“这…她不是婢子?”
“不是,她已婚嫁,若论起来,是宏义高攀了。”
卢先生心头一紧,这便是搭上人家的姨太太了,这可怎么好。
韩宏义笑道,“若她愿意,我便八抬大轿去娶她,只是现在还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韩宏义在心里描绘美好蓝图的时候,卢先生却心道大事不妙。
蓉芳若知道,定然勃然大怒,可又一想,韩宏义这脾气,看上去温厚,实则耳根子很硬,主意全凭自己定,从小到大哪有好劝的事。
卢先生心思转了一转,这男女之事,只要没有孩子,宏义自然不会被麻烦缠上。况且这女子的身子本就极难受孕,这么看来,待宏义回心转意以前还有转圜的余地。
出墙的红杏能有什么好,水性杨花的,爬了一回墙,就还能有二回,到时,只要二人之间没有更多羁绊,韩宏义总不是吃亏的那个。
卢先生微微一笑,状似关切地说道,“说起来,这女子身子虚,底子倒是好的,她这身份,若有来日,你若是能拿一儿半女的去劝你母亲,倒也不见得行不通。这样,我给你个方子,你照着抓药,一日一剂便可。”
韩宏义不疑有他,卢先生的医术他最是信得过,又是给流萤补身的,他自然千恩万谢地接了过来。
他虽不懂药性,却识得药方上的一味味都是补药,韩宏义欣然收了方子,随后问道,“敢问先生,这药服多久是一个疗程?”
“也不是治病的方子,以滋补为主,可以常吃。”
卢先生想了想,又道,“先吃三个月,过后我再瞧瞧,如此,你也放心点。”
三个月足够她绝后,到时一查便知。
*
流萤独自在营地外面等,百无聊赖地去揪狗尾巴草,待韩宏义出来的时候,她手里已经抓了一大把。
韩宏义笑着望向她。
“若是我再晚出来会儿,这片地都要被你薅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