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眼前这些庄丁除了种田之外,还有养殖牲畜的,管理鱼虾的,都道家里交了租子后,还剩下许多,比寻常外面的农户过的都好。
阮母刚到这里,到底不熟悉,眼前这些人回答得又滴水不漏,一时也摸不出什么头绪来。
旁边窦大的神情愈发轻松了,笑得也愈发真诚。
阮母不再开口,只在心里寻思着。
阮宁打量着身前这些人,也觉得很不好办。若是就这样放他们回去,万一窦大真的贪墨不少,留着是个祸害。可万一他没干这些事,又不能当面直接问。
正当祖孙二人都在思索如何应对时,外面忽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阮母皱眉,“外面发生了何事?”
窦大听了那闹得最凶的声音,心中一凛,忙急急解释,“不过是个叫花子,前两日来讨饭,嫌给的少,今日竟又闹了过来,您在这儿问着,我去将他打发了!”
说罢,甩起袖子转身就要出去。
“不必了!”阮母声音一沉,拄着拐杖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我在京城呆久了,还不曾见过这等不要脸皮的人物,也让我去见识见识!”
阮宁忙跟上去,窦大又在一旁说了几句无用的话,见阮母神色冷漠,脸上灰败下来。
外面守院的家丁正拦着一个跟窦大长得几分相似的中年人,他正叫嚣着要进来,同家丁缠斗着,嘴角已出了不少血。
阮母见势忙喊停,那人看过来,见阮母几个穿着精致,比扬州的许多富户都要气派,脸上闪过喜悦,蓦地眼里又带了惊疑不定。
“你是何人?怎么在这里闹事?”阮母看了他这张脸,已觉出窦大话中的猫腻,又问:“你是窦大说的乞丐?”
那人一听,先是讶异,随即恼怒起来,“他说我是乞丐?”又见阮母脸上不悦,神色立马变了,压下脸上的怒气恭敬道:“我是窦大的弟弟,您喊我一声窦二也成。您可是京城来的老夫人?”
阮母点点头,“正是,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此时窦大也在一旁,见自己的话被戳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又因被阮母警告多次,不敢再开口,只在一边瞪视着那窦二。
窦二张了张嘴,又瞧了一眼窦大,斟酌道:“贵府上许多年没来人,我们竟也不曾知道,听闻大哥是云老太爷的拜把子兄弟?”
窦大脸色一僵,阮母已然冷了脸,扫了他一眼,“老亲家可是个正经将军,哪来的这门子兄弟?不过是个签了卖身契的。”
就见窦二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冷笑着看了窦大一眼。接着又问:“大哥去交租时,报的佃租是几成的?”
“除了牲畜活物等,历年来规定的粮食都是三成,可是有什么问题?尽管同我说了。”
窦二冷哼一声,指着窦大道:“他这个毒心肠的,竟足足收了我们六成的租子!昨晚还叫了这些人过来,买通他们妄图瞒过您,又因我向来跟他不对盘,竟将我锁了起来!幸而他平日得罪人不少,外面有人将我放了出来!”
“你血口喷人!”窦大闻言,急急走上前来,慌乱跪在阮母面前,“我一心向着主子,从来不敢有二心!否则那些庄丁怎么敢欺瞒您?毕竟您才是正正经经的主子啊,哪能为了一点钱财做下这等事!”
“自然是因为你谎称自己是云老爷子的结拜兄弟,和主家的关系非同一般,就算告了主家也不会奈何你!谁敢冒着这个险去得罪你?”窦二气得眼睛发红,“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今儿我的话就放到这儿了!左右连饭都吃不上,还要这命干什么?!”
阮宁听着,这话**不离十了,又见阮母神色疲累,招过身边的白芍,让她去将刚才窦二同阮母的问答传达给那群庄丁。
片刻之后,那群人群情激奋地一个个过来,纷纷声讨起窦大来。窦大见大势已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也无可多说了。
这个倒台了,可毕竟还需要一个打理庄子的人。
阮母将在场之人打量了一遍,把窦二叫过来,“既然你大哥现在不当用了,你就来接管着吧。扬州城的那处宅子卖了,把银钱给村民分了,我阮家也不是黑心的,被骗了这么多年,就当补偿了。”
在场众人闻得此言,一个个感恩戴德,纷纷赞扬阮母人善心慈,活菩萨下凡。窦大在一旁满心苦涩,却也无可奈何,他的卖身契都在人家手里,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是这日子,以后怕是不好过了……
他瞧了眼在场的人,有些已经对他冷眼相对了,不由身子一颤,生出寒意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你可知我为何要点那窦二做庄头?”昏暗灯光前,一老一少泡着脚, 阮母转头问身边的阮宁。
阮宁白嫩的小脚丫从水里出来, 搭在盆沿上, 歪着头道:“其一,他同您说话时, 有理有据, 条理清晰,又能从窦大的重重包围中冲出来见您, 可见脑子也是个管用的。其二, 他是跟这些庄丁一条线上的, 既揪出了窦大欺骗庄丁的事,肯定会被庄丁认可, 一方面笼络了人心容易办事, 一方面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也不敢跟他哥哥那样为非作歹。其三——”
她眼神亮晶晶的, 看得阮母一笑, “其三是什么, 你说说。”
“其三,管理这么大的庄子可不是个容易的事,贪墨很正常, 不贪才是怪事, 就看贪的度在哪了,您这样干脆利落地点了人,没被窦大的事气昏了脑袋,可见您是个英明的领导者……”
“你真是……哎!”阮母被她逗得笑起来, 白日里阴霾的情绪也消散了,“你说的很有几分道理,我一直想着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却没想到还是小瞧你了,如此我也放心将庄子铺子交给你了。”
“不过一时用用他倒还可以,时间久了未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我瞧着你身边这几个丫头心思都是极好的,待过几年配了人,也可将其中一个派到这里来,如此富贵一场,也算是她的造化。”
阮宁点了点头,脚已经被擦干净了,于是拥衣上炕,和祖母一起睡了。
第二日又要处理昨日留下的龌龊,阮母让窦二将村里每户人家都叫了过来,当场说清了每年需要交的租子,又看了一眼窦二,朗声道:“诸位既是为我阮家做事的,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有人以权谋私,罔顾规矩,诸位尽可倾家荡产去京城告知此事,到时盘缠双倍奉上,管事之人也必定处理!”
这话一出,自然获得一片拥护。又过几日,扬州的宅子已经被窦二卖了,回来将银子条约一一拿给阮母瞧了,便将清水村众庄丁集合在一起分发了。
银钱按人头分发,每人分了足足二两银子,抵得上他们一两年的收入,众人莫不感恩戴德。
阮宁这几日在宅子里也时常收到庄丁送来的小玩意儿,都叫红玉白芍两个收拾了装箱,到时候带回京城。
又时常由窦二领着,和祖母一起视察农田产出,山林鱼虾等情况,对自己的财产又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如此待了月余,将一众事务都交代清楚了,便准备打道回京城。
当初窦大被揭露后,阮母查了他的家产,令随行护卫按家规罚了他二十板子,将他发落成普通庄丁,随便给了一处茅草屋与他住,待众人要走时,却发现他和一众家小都不见了。
原来自他失了势,村中庄丁对他多有排挤,有些性急的甚至还对他拳脚相加,不过几日就混不下去,带着家人逃之夭夭了。
对此,阮宁只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叫你屁滚尿流。况且他也算逃奴了,若是被官府抓住,下场更是不好。
上船之前,阮母一行人很凑巧地碰见了平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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