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勋看着她道:“我若有休你之心,此生便不得好死。”
云珠一怔,怎么都没想到他轻而易举就说出了这种诅咒自己的话,但凡他故意换个能够让她及时阻止的长句,她都要怀疑他的诚意了。
曹勋握着她的手,笑容里有些无奈:“云珠,如果可以,我想与你白头到老。”
很多夫妻成亲时都会许下白头到老的承诺,曹勋只说“如果”,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年长她太多,肯定会比她先走,未必能看见她白头的样子。
云珠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她才十九,老啊死啊都离她太远了,再说了,能跟曹勋做多久夫妻都不一定呢。
她垂眸道:“不用你说这些好听的,我只知道,你骂我了,我长这么大,很多嫉妒我的人都骂过我咒过我,我都不在乎,可你是我的夫君,平时表现地那么好,却开口骂我。”
她没有流泪,眼圈却瞬间红了。
曹勋再度解释:“我没有骂你,我知道你不是轻浮之人,你只是心高气傲,因为二弟悔婚了,你才想要嫁个比他好的,又因为平时没机会跟我见面,才会抓住一切机会试探我。如果你跟二弟并无婚约,你大可在京城其他年轻儿郎里挑选,绝不会选我这个年纪一把的。”
云珠心想,算他有自知之明。
但她没那么傻,冲着将来能好聚好散这个目的,她也回了他一句甜言蜜语:“不用这么说,就算你年纪大了些,照样比那些年轻儿郎强,哪怕我没有婚约,大概也会看上你,只不会用那种手段罢了。”
曹勋低笑,蹭了蹭她的鼻尖:“不用哄我,别再跟我生气就好。”
云珠反驳:“谁跟你生气了?你自己要我端庄的,现在又怪我不使唤你。”
曹勋:“你天生就该使唤人,换个性子就不像你了。”
云珠看看他,嗤道:“就怕哪天你不喜欢我那样了,又来骂我,反正嘴长在你身上,你怎么说都有道理。”
曹勋:“不会,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立下字据。”
云珠:“立就立,你现在就去写。”
裁纸研磨,很快,曹勋真的将一张字据送到了小夫人面前。
就着他提过来的灯,云珠看到字据上写着:愿为夫人云珠效犬马之劳,至死方休。落款,曹勋。
白纸黑字,来自堂堂国舅爷的承诺,哪怕知道这只是一种哄人的手段,云珠也被哄舒服了。
曹勋终于又看到了小夫人想要掩饰又掩饰不全的得意笑容。
他将人抱到怀里,长长地亲了一通。
云珠打他,等曹勋松开了,她哼道:“犬马之劳,我现在就要你给我当马,背着我在屋里走十圈。”
她给他端庄,他不要,那就别怪她继续使唤他。
曹勋转身坐到床边。
云珠伏到了他宽阔的背上。
不得不说,他这身形确实非常适合做这个,肩背肌肉结实有力,一点都不硌人。
卧室挺宽敞的,曹勋一圈一圈地走,从南边的窗户经过,再绕过拔步床外的屏风。
云珠在他耳边数着。
数到十的时候,曹勋居然还在走。
云珠:“行了,早点睡吧。”
曹勋:“多背会儿,等你睡着了我再放你下去。”
云珠怀疑:“那我一直不睡着,你就一直背下去?”
曹勋笑:“可以试试。”
云珠真就跟他杠上了,趴在他背上继续数着。
最后,不知道是刚刚的夫妻亲密对她的体力消耗太大,还是在安静的卧室转圈过于助眠,云珠先睡着了。
曹勋继续绕着圈,等她彻底睡沉了,才慢慢将人放到床上。
初十休沐的时候,曹勋又陪云珠回了一次娘家,既是探望李雍,也是来送中秋节礼。
养了这么久,李雍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是他不想再去锦衣卫当差,故意装作右肩使不上力气。
孟氏单独跟女儿说话的时候,道:“这样也好,皇上不喜欢咱们家是事实,你爹又何必冒着被人陷害的危险去官场上折腾,你哥哥年轻,在外历练历练还差不多。我们不急,你也不用急,李家能跟着皇家一直传到今日,并不是每一代都风风光光,只要没丢了祖宗传下来的本事,大不了韬光养晦几十年,后面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一个皇帝一个性格,哪个家族也不能保证能做成每个皇帝身边的宠臣。
儿子这代起不来,还有孙辈,孙辈不行就指望曾孙,只要没丢了爵位,复出就比其他人容易。
云珠点头:“娘放心,我都明白的。”
孟氏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云珠关心哥哥:“他现在已经抵达抚州了吧,不知道剿匪顺不顺利。”
孟氏笑:“太顺利也不是好事,慢慢来吧。”
云珠:“哥哥不在,嫂子可还适应?”
孟氏:“你嫂子可跟你不一样,自己也能静下心来,何况还有我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