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放猫头鹰的,梅雪兰放蜈蚣的。
猫头鹰和蜈蚣开始还在一起,后来就分开了,朝着两个方向升空。
魏楚扯着线奔跑,越跑越远,渐渐地脱离众人。
光顾看飘在高空的风筝,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忙忙收住步子,看见眼前之人,露出吃惊的表情,脱口而出,“皇上”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魏楚跑得粉面微微汗津,黄昏西边天际一片橘红,晚霞映着魏楚乌黑的大眼睛晶亮。
“美人”
男人的这句话一出口,魏经突然惊觉,此人长得像李业,说话的口气,色眯眯眼神,不像李业,且细看确定不是李业,当然这种分别只有非常熟悉李业的魏楚能分辨出来。
李业的气质清如皎月,耀若寒星,皇家血统,与生俱来的矜贵。
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于是试探地叫了一声,“陈二”
酷似李业的男人,眼睛里顿时闪过惊慌,转身落荒而走。
魏楚看着他的背影,真是陈二,背影和李业高矮胖瘦一般无二,穿上龙袍,大概没人能分辨出,原来李业把陈二带进宫里了。
魏楚想起一件事来,那日李业去颐华宫,她从颐华宫出来,经过湖边,看见李业,当时纳闷,李业明明在孔兰玥哪里,又怎会出现在湖边。
许多疑惑,慢慢清晰起来。
假李业出现在湖边,那么之前和梅雪兰私会的不是李业,是这个陈二,经历战乱,中原满目疮痍,李业登基后,励精图治,非常勤勉,宫妃侍寝都是事先准备好,为了不耽误皇上的时间。
她曾经的怀疑,在这一刻得到证实。
梅雪兰误以为陈二是皇帝,陈二与梅雪兰的事,背着李业,所以偷偷摸摸,怕人知晓。
后来陈二消失了,梅雪兰腹中的胎儿没了,差点送命。
魏楚没心放风筝了,扯着风筝往回走,景秋和添香沿着湖边跑过来,说;“今风大,梅常在的风筝线断了。”
魏楚收线,把风筝收起来。
梅雪兰望着天空,手里扯着断了的线,心疼地说;“白瞎了蜈蚣风筝。”
魏楚突然觉得梅雪兰很可怜,至今还蒙在鼓里,以为与她两情相悦的是皇帝李业。
梅雪兰一心想往上爬,被一个市井无赖骗了。
一群人回去了。
梅雪兰嚷着还要喝酒,没有喝尽兴,魏楚索性陪着她喝。
春喜、夏生对着喝酒,添香和景秋学着划拳,边吃菜喝酒。
梅雪兰和魏楚说想家,想父母和弟妹,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辈子见不到家人了。
酒入愁肠,有七八分的醉意,魏楚对景秋和添香说;“扶梅常在去东间屋歇息。”
梅雪兰喝得走路不稳,魏楚留她住一晚,安置了梅雪兰,院子里桌子撤了。
魏楚闻着衣裳,说;“有酒味,备水。”
沐浴出来,景秋给她擦干头发,喝了酒,魏楚身子软绵绵的,上床后,眼皮很快合上。
景秋看她睡了,放下幔帐,端着灯盏,去东间看梅雪兰。
床上的梅雪兰念叨着,“我要喝水,冬儿,给我拿水。”
景秋愣住了,冬儿,没人提,早被人遗忘了,梅雪兰潜意识里还记着这个可怜的宫女。
茶捂子里的茶壶,景秋摸着还是热的,给梅雪兰倒了一盅茶水,梅雪兰闭着眼睛,景秋送到嘴边的茶水,喝了两口,又接着睡了。
景秋看她睡得不安稳,醉酒嘴里念叨着,景秋听不清她念叨什么,间或一两句,你好狠的心,抛下我,我的孩子。
景秋站在床边,叹息一声,梅常在心里是苦的,只不过当着人装作已经忘了。
景秋端着灯出来,把自己的铺盖放在塌上,西间主子和东间的梅常在半夜喝水唤人,都能听见。
喝了几盅酒,困了,一会功夫就睡着了。
房门轻微的响动,没有惊醒她。
魏楚做了个梦,梦见在榆关镇,过年了,放炮仗,李业和她在街上,街上人流如织,市井百姓人人脸上一团喜气。
她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一口咬下一个,糖浆很甜,她开心地笑着,放在李业嘴边,李业咬下一个,两人边走边吃。
糖浆挂在嘴角边,李业亲她的嘴,她笑着躲闪着,还是被李业捉住,拥在怀里,冬季寒冷,李业的怀抱很温暖,
月光如银,撒入帐中,李业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唇角翘着,睡梦中笑出声,喃喃地说;“糖葫芦,真甜。”
不由笑了,做梦都梦到吃。
想起在北地时两人在街上吃一串糖葫芦,明日命北地的官员进贡糖葫芦。
京城也有卖糖葫芦,可就是少了当时的味道。
李业怀念起在北地时的日子。
东屋里,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悠悠醒了,窗外月色明亮,朦胧照进室内,不是熟悉的卧房,梅雪兰这才想起自己喝多了,这是魏楚的寝宫。
胸口发闷,于是披衣起来,走出屋子到外面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