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经手的一些案子,我也听说过。有好几桩案子,刑部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找证人,一直找了月余仍是一无所获。你却总是短短几日便能变出个证人来。你好本事啊!”
“那是因为,因为下官有......特殊的能力,下官......”
柳青有些犹豫,她能召唤蛇鼠之事究竟能不能说。母亲曾无数次告诫她,这等秘术,只能私下使用。一则,若是被旁人看到,只会徒然生怖,二则,本朝一直将这些归为巫蛊之术,若是让旁人知道她行此术,她这个官怕是再难做下去。
“你来刑部之前是否有过舞弊之事,我管不着。但玉沉河这桩案子,你想三日破案,无异于痴心妄想。到时你为了保住官位,自然是故技重施,不知从哪里买来个证人,蒙混了事......”
“大人!” 这声叫得极是响亮,还带着恼意,沈延被她这么一喝,不禁怔了怔。
第5章 又见父亲
柳青气得眼眶充了血:“下官敢以身家性命起誓,自下官做官那日起,从未敢有任何疏忽舞弊。大人若对以往案件有疑议,大可去细细评阅卷宗,下官敢为复核过的每一桩案子做担保!”
他们沈家人怎么都这样,当初他父亲一见形势不对,也不分青红皂白就与她父亲断了交。他沈延竟也是如此,全凭一己的经验就下了定论,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可恼的是,她核案神速这事还真是无法对人解释。
沈延见她一张如玉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盈着星星点点的泪水,一瞬间觉得她极像了一个恼恨委屈的女儿家。
他审过的官员无数,被人揭穿罪行的那一刻,那些人内心的惶恐总是难以掩盖,或是仓皇,或是惶恐,还从未有过这样的。
他心下一动,一瞬间竟也怀疑自己是妄加揣测了。他在都察院任职六年,见过太多欺上瞒下的官吏。收买证人、伪造证据,甚至将一连串的官员全都收买的也比比皆是。
早在柳青于大理寺任职之时他就听说过她的事,越是传得神乎其神,他越觉得其中有诈。
而这桩河神案极容易被人利用来指摘皇上和朝廷,干系重大。稍有疏漏,整个刑部上下都要被拖下水。因此他一听说这个新来的柳主事都还没被分到任务,就主动接了这桩案子,还大言不惭地宣称三日破案,便觉得此人是个为了立功出风头而不择手段之人,留不得。
“大人,不如就给下官三日期限。三日一到,不用大人驱逐,下官自会辞官!”
柳青字字铿锵,握紧的拳头已经泛了青白。
沈延定神望了望她,淡淡道:“好。”
不论此人是否有舞弊的倾向,就冲着他这三日破案的莽撞劲,留在衙门里也是个祸害。
“但是大人,小人既是打赌,自然也有条件。” 柳青深吸了一口气。
沈延差点被她气笑了,这人倒挺会打蛇随棍上,死到临头还想着给自己争取些旁的。
“罢了,你说,什么条件?”
柳青刚要开口,却忽然想到一件事:“大人,请容下官片刻。”
她说罢,转身出了门。还真就只有片刻的功夫,她便回来了,还带进来几个人。一个是员外郎方钰,还有两个是别的值房的书吏。
几个人向沈延行礼,恭敬地瞧着他,一副聆听他训话的样子。
沈延被瞧得发懵:“这是何意?”
“大人,”柳青拱手,“方才咱们说到,若我三日内破了这河神案,您便答应我的条件。我怕大人您贵人事忙,容易遗忘,便请方大人他们来做个见证。”
方钰几人偷偷地交换了眼神,方才柳主事只是说大人有话要说,敢情是这么回事。什么贵人事忙,他分明是防着沈大人不认账,拉他们作证。
柳主事实为生猛!方钰对柳青的崇敬之情又添一层。
沈延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努力维持了表面的平静:“......我还没答应你呢,你有话就快说。”
“大人,若下官三日破案,希望大人允许下官随时出入库房,查阅以往案例。”
“不能‘随时’,”沈延斩钉截铁道,“衙门的规矩,不能为你一个人破了,不过可以允你在一日内查阅。”
“谢大人。” 柳青窃喜。
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他这人,当年小小年纪就极在意规矩、原则之类的。凭她多年与他讨价还价的经验,她若是只要一日,他一定一日也不给她,所以一开始就要将价码拉高。
“另外......” 她接着说。
沈延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还有另外?柳主事,你当自己是衙门的功臣了?”
柳青权当没听见:“关于禁止养鸟一事,下官虽不曾养鸟,但有时鸟儿会来找下官,还请大人谅解。”
她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看向沈延。
沈延很是庆幸自己此时背对着众人,他嘴角的抽动他们看不到。
“......可以。”
还有什么不可以的,他能让人不养鸟,还能让鸟不来找人嘛?
事情说完,柳青等人告退。几人正要往外走,沈延却叫住了方钰,又让人将梁虎也叫过来。
梁虎一听沈大人找他,便觉得不妙。沈大人话不多,自打上任以来,还是头一回单独找他和方钰。
“今日柳主事的事两位怎么看?”
沈延仍是一张平静的脸,甚至还带了几分闲适,虽然清俊优雅却看不出情绪。若不是有那两道带着寒意的目光,还真以为他是在闲聊天。
方钰有些窘迫:“回大人,柳大人初来乍到,此案本不应由柳大人出面……其实,下官有责任,下官本应......”
“大人,”梁虎忙截住他,“柳主事刚来,立功心切也好,想出风头也罢,下官以为都是人之常情。事已至此,下官和方员外一定全力协助柳主事尽早查清此案,维护咱们衙门的威信。”
沈延不禁轻轻冷笑了一声:“梁主事好一张巧嘴。好个‘全力协助’,梁主事言外之意是要将此事推到柳主事一人身上咯?”
“下官失言,下官是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