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沢看向了陆绻一眼,微微颔首,眼神冰凉至极,一眼便知是压着火气的,他见唐烟不走,俨然是有些失去耐心了。
便又上前一步,唐霜从未见过邹沢这副模样,自己都有些惊惧,莫要说自己长姐了,忙挡在他跟前。
邹沢皱眉看了眼唐霜,须臾轻吐了口气,忽自顾自解下自己大氅,而后略侧过身,便避开了唐霜,站在了唐烟跟前,只自顾自地替她系上大氅,下一刻便是环着她的肩头。
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未讲,唐烟只是无措,被邹沢环着离去。
邹沢将她抱上马车,便用车上厚厚的白虎皮毛的褥子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唐烟拉了拉邹沢的手,轻声说道:“我与他没什么的......”
邹沢蹙眉,这才抬头看向她,眼里募的便染上了怒火,好似忍无可忍,他挑了挑的眉头问她:“你就如此想我?”
这话倒是将唐烟问的一怔,有些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
见她满脸疑惑,邹沢伸手便敲响了她的额头,警告似道:“回去再与你算账!”
说罢车厢门便被“吱呀”一声关上,唐烟看着紧闭着车门,眨了眨眼眸,委屈忽就攀上了心头。
众人本以为邹沢下马车后便要上马车离去,却不想他竟又折返,直直的朝着陆绻而来,唐霜心念不妙,生怕邹沢大打出手,忙挡在陆绻面前,想要规劝:“姐夫,你听我说......”
邹沢却看了唐霜一眼道:“你也上车去,这里的事我会来处置。”
邹沢看向陆绻道:“查到什么了?”
这态度算得上心平气和,并无半分不悦,这反倒是让唐霜一怔,有些复杂的看了眼邹沢,她此刻心情复杂,也不知方才自己是不是将姐夫想的狭隘了。
陆绻眯了眯眼睛,看了眼唐霜道:“查到唐缇踪迹了。”
“当真!”唐霜回过神来,再也顾不得其他,忙追问道;“陆大哥,我兄长他如今在哪!”
邹沢开口道;“不在京中?”
他自回京后,便着手查探唐缇踪迹,这京城也就这么点大,就差没叫他翻出个底朝天来,就连皇宫后院他亦也查探过踪迹,却是毫无踪迹,那也就唯有那一个可能了,唐缇他不在京城之中。
雪渐渐大了,陆绻微微倾了倾伞,点头道:“是。”
“在哪?”邹沢问道。
陆绻抿唇道:“我收到消息,在江南一带,具体在何处,暂时查探不到,只知十来天前,曾有叫姓唐的公子去江南的驿站歇过脚,与唐缇的样貌举止相差无异。”
唐霜不禁有些惊诧,他不明白,唐缇为何要去江南那样远的地方。
“那他现在可好?”唐霜开口问道。
陆绻闻声眼眸闪了闪,须臾道:“既寻到了踪迹,眼下便是安全的。”
邹沢闻声多看了眼陆绻,自也知晓他此举意味,只是......确有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陆绻察觉到他视线,瞳孔微微一缩,不过只须臾便又恢复如初。
邹沢道:“好,多谢你,有你这消息,我也有迹可查了。”
陆绻与邹沢并不算多熟稔,陆绻才入中枢不久,邹沢又显少在京城,并无什么交集的机会,这也算是唯一一回两人真正的交谈,陆绻这才惊觉,面前男子,并非外头所传粗狂,也无外头所传脾气不佳。
相反,倒是颇有气度。
陆绻敛下眼眸道;“无事,是受人之托罢了。”顿了顿又道:“前些日子你不在京城,唐霜没有办法才来寻我......”
只言片语,便是将那层会叫人误会的薄纱掀去。
邹沢闻声一怔,而后只是觉得好笑应了声多谢。
又看向唐霜道:“你也上车去。”
唐霜虽想再问陆绻些话,但顾忌邹沢在场,唯恐再生些事,便乖巧应了声好,而后上了马车去。
只是上马车时,回身又看了一眼,邹沢与陆绻不知又在说甚,隔着风雪,只能隐隐瞧见两人神色都不大轻松,也不知道是在说甚。
不过下一刻,唐霜便已无心再顾忌这些,她一开车厢,便瞧见唐烟发红的眼眶,心下一怔,忙上前一把抱着她。
唐烟听见动静,委屈便尽数遮掩,抹了下眼角,强颜欢笑地看着她。
便是此刻,她都忧心唐霜在外头受了冻,忙要将她大氅褪去,却见她大氅肩头并未沾上雪湿,才轻松了口气,又不大放心,将褥子往她身上盖了盖道:“很冷吧,一进来便往我怀里钻?”
唐烟与邹沢的事,唐霜插不了话,也插不了手,她思量片刻,还是什么话都没讲,只是与她说:“兄长有踪迹了。”
果不其然,这消息果然能叫唐烟展颜,她眉眼阴霾扫去。
“在哪?他可还好!”唐烟忙问道。
见唐烟分散了注意力,唐霜这才轻松了口气,恰好此刻,听到外头车壁被敲响“咚咚”沉闷声音。
接下来便听邹沢道:“走了!”
应当是邹沢与陆绻话说完了。
唐烟闻声攥了攥手中的软被,思绪又显出些许惆怅,她并未应声,车马缓缓动了起来。
唐霜见状忙道:“在江南一带……”
为分散她心头不郁,唐霜便将方才的事,皆尽数说与她听。
期间唯恐唐烟多想,又说了些许玩笑与她听,唐烟偶不时只是心不在焉敷衍两句,唐霜头回觉得,这路竟这般长。
约莫两刻钟后,终于是到了,姐妹两听见外头的声音,唐烟便自顾自的打开车厢,唐霜到底是没忍住,拉着气冲冲的唐烟劝道:“长姐,你们好好说,成不成?”
唐烟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担忧,心忽就是一疼,点头道:“好,长姐知道,还有一事你需得好好想想,孟家两个公子,我瞧着都不错,今日这事恰能瞧出两人心性来,你回去仔细看看,到底该选谁?若是早心中有数,便早做决断,莫要拉扯拖延,这样对谁都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