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有些局促,心疼她受唐温伯训斥,见她泪水涟涟,顾及礼数那想给她擦泪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只是低头认错:“以后我伞打的好些。”
原是自己骄纵的缘故,才使得她性格使然,直存方才那话确实说得不错,这其中确实有心疼的缘由在里头。
只是却也不是全部,当初他待两姐妹一般无二,确是有意为之,一如当年不敢抬起替她擦泪的手,只是不想,她却竟然不懂。
这份顾及,珍重最终成了断送他们情分的缘由,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唐烟从不知晓,他进唐家那日,最先进入他眼里的就是她……
天还未亮,街上除却几个着急摆摊匆忙而过的商贩便再瞧不见人,只见一辆马车忽疾驰而过,直奔城门而去。
城门此刻紧闭,听见动静,守卫闻声上前说了什么,而后忙点头哈腰。
忙将城门打开个缝隙来,伸手往外头招了招。
黑夜里,隐约瞧见从城外进来两人,两人还拖拽着什么东西进来,瞧着是个半人高的包袱,那守卫看了一眼,见那东西还在动弹,一惊,忙缩起脑袋。
生怕瞧见什么不该看的。
那两人合力将东西搬进了车,车上人看了一眼:”死了?”
“大人放心,人还活着,就是闹腾得很,已经授意剪伤了他的舌头,眼下是说不出话来了。”来人开口回道。
车上人点了点头眯了眯眼睛看向那守卫,那两人授意上前警告道:“若想活命,就仔细嘴巴!”
那守卫闻声忙点了点头。
见此几人才放心,上了马车驾车离去。
两人坐在马车前,掀开马车问:“戚大人,这人送去哪?回京兆府?”
马车上人真是戚禅,眼里皆是淡漠,敛了敛眼眸看了眼那麻袋道:“送去二皇子私宅。”
那两人闻声神色有些古怪,其中一人复又问了一句:“二皇子的意思?”
戚禅抿唇,算是默认。
那两人便再无异议,命车夫往西边行去。
其中一人低声问道:“我就不明白了,这人还有何用处,殿下去哪便要带到哪去,真是怪了?殿下怎不知此人危险,留着他就是个祸害啊!莫不是真如外头所传?殿下他……”
一旁人闻声忙训斥道:“胡说什么!快闭嘴吧你!”
车厢内的戚禅自也听见了,却并未做声,摩挲了下掌心看了眼一旁的麻袋,眼底皆是冰凉。
转眼天便透亮,晨光洒进窗牖内,孟鹤之看了眼床榻旁昏睡的唐霜,甚是贴心地撂下外头的厚帐,床榻内瞬间又坠入一片漆黑之中。
唐霜睡得踏实,门外几人却是急得不成样子,这新妇二字顶在头上,唐霜若是再睡下去,怕是就要被挑错处了。
“夏添你去敲门,都这时候了!还不起身,可如何是好?我方才瞧见许管事来瞅了好几眼了!”春织开口道。
夏添闻声却是不大着急道:“来便来呗,西院那几位,实喝不起夫人的茶。”
夏添本也着急,却也不是急西院那帮子人,是急给贺老爷子敬茶,只是方才姚七派人来说了,老爷子也不大着急,由着他们慢慢睡,既有了这句话,还怕甚?夏添自也有恃无恐了。
夏添见春织仍旧一副紧张模样,便小声安抚道:“放心吧,出了事有公子呢!”
话既这么说,春织也不好再言语,毕竟孟鹤之与主屋那边的关系她们几人也瞧得清楚。
便也无法,只能都守在门前等着。
这一等便是一个半时辰之后,眼见便将要日上三竿了,唐霜隐约间听到门外有动静,这才悠悠转醒。
遮掩见床榻里漆黑一片,愣了一瞬,一旁孟鹤之将她抱到身上:“醒了?”
醒是醒了,只是,她揉了揉眼睛问:“嗯,什么时辰了?”
孟鹤之闻声才悠哉哉地将那厚纱的帐帘掀开一条缝隙,瞬间便有昼光照进,唐霜一见这大亮的天,心便咯噔一下,瞧见外头的滴漏,眼募地睁得老大。
孟鹤之道:“巳时一刻了。”
巳时了,竟已经巳时了,难怪外头有人来喊,她忙坐起身来,去扯自己衣裳:“今日要敬早茶!这个时候怕是都等急了!”
说着便忙对外喊道:“春织,又冬!”
孟鹤之将她拉进怀里,安抚道:“放心,迟了便迟了,没人会怪你。”
唐霜闻声一滞,回身看了他一眼,忽伸手敲了敲他额头道:“何惧旁人怨怪,礼数周全,方才不给旁人口舌的机会,你之前倒是活得恣意了,也不知在这上头吃了多少亏了!”
孟鹤之闻声眸光一亮,将她拉入怀中道:“为我?”
若说昨日,唐霜对他还有些许陌生,但昨夜之后,两人关系自算是剥开了那层面纱,近了许多,唐霜咬唇,看了他一眼催促道:“起身吧!”
她边起身边循循善诱道:“我知晓你不满西院那边,但有些规矩礼数,该做还是要做的,往后路还长,你既有心仕途,这些规矩便省不得,若是只你我自己,不在意便也罢了,但总归在同一屋檐下不是?”
孟鹤之闻声只喃喃低语:“只你我自己......”
他眸光忽就亮了,抬头道:“那只需你再委屈几日便罢了。”
唐霜闻声没当回事,只当孟鹤之的性子也就只愿意忍上几日,算了,哄得一时是一时,总好过之前总吃闷亏的好。
春织,又冬进屋扶着唐霜洗漱打扮,唐霜问了一句道:“方才是谁来了?”
春织回身看了眼孟鹤之,才小声道:“是许管事,今早已经来催了五六趟了。”
唐霜闻声忙道:“那咱快些!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