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坡,在周围找了许久,一无所获。思忖片刻,无可奈何,正要放弃,掉头回来,忽然此时,两道人影从她前方的一簇树影后走了出来。
距离有些远,林边的月光又疏淡清浅,不能叫她完全看清人的样貌。但凭身形和那人转脸刹那留给她的粗略印象,她还是认了出来,是甘凉的那位何晋。
如此之巧,白天青头刚提过他,今夜竟然就在这里看到了他。
他应当是在甘凉,或者东都,而非出现在苍山。
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反应,她立刻矮身下去,将自己藏在了近畔一片茂密的野草丛中。
裴萧元和何晋应当会面完毕了,两人在那里分开。透过草丛缝隙,絮雨看到何晋转身离去,迅速隐匿在了野树林里。裴萧元在原地立了片刻,接着,迈步,很快,也从她不远之外的近畔走过,回往苍山行营,身影消失不见。
他二人都走了,只剩絮雨一个。
在风刮过附近草陂野地所发出的不绝于耳的一片窸窸窣窣声中,她只觉自己手心沁汗,心跳得厉害。
也不知为何,今夜的这个意外发现,或许是亲身所见,竟比她在盂兰盆夜从阿姐口中获悉他去见了李延,仿佛还要令她感到心神不宁。
在怔了良久之后,终于,她回了神,按捺下她变得愈发紊乱的一片心绪,想先回去。
刚动一下,忽然,她感到一侧的肩一沉,若压上了沉重而坚硬的铁器。
几乎是同一时刻,脖颈随之生出来一股透肌般的寒意。
是一把刀,无声无息地自她身后探来,架在了她温热的颈肤之上。她眼角的余光,已是看到刀锋上倒映月光而暗烁着的一道冰冷的寒芒。
她闭了闭目,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从她藏身的那一团漆黑的草丛里慢慢起身,缓缓地转面,望向了身后那正架刀在自己颈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