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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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王虞带着一支军队护送着五十万担粮草正快马加鞭的往西北赶,他们离西北战场只有几百里了,约莫着这两天就能把粮草送到,这些日子车马兼程,饶是身体再硬朗的人也受不了。

他是一介文人,身体比不得那些经常锻炼的将士,所以只能坐在马车里。傍晚的时候到了一家驿站,下马车时他已经双目眩晕、双腿发软了。

好不容易用完了膳,王虞刚到休息的房间,没想到还没睡着,就被一个慌里慌张的小兵吵醒了。

那小兵急的不成样子,说话都带着哭腔了,说话也连不成一句:“王大人,小人发现......那粮草中......有好些都是石头和杂草,还有陈年的烂粮食!”

王虞身子一软,差点没有倒下,他吃力的抓住那小兵的衣领:“你说什么?”

不可能!这些都是他出发之前亲自查看过的,见里面不是陈年的旧粮,才放下心的。既然连旧粮都不是,怎么可能有石头和杂草!

“方才有匹马受惊了,挣脱了缰绳撒野,小人忙着去追马,不料身上的兵器无意中划破了粮草的袋子,等小人追马回来的时候,发现散落了一地的小石子和发了霉的粮食!”

“只有这一袋,还是......”王虞的声音已经颤抖着,嗓子也干涩的吓人,差点就说不出话了!

“小人划破的是被压在下面的一袋,小人就打开其他的几袋看了一眼,上面的都是好的,底下的全是烂的还混有小石头!”

王虞扑通一声倒下,口中喃喃着:“不可能......”

他忽的想起来出发之前他在检查粮草,恰好那个时候小皇帝来了,还和颜悦色的问他查的如何了。他当时查的不多,发现里面确实都是新下的粮食,心中已经放心了大半,又见到小皇帝就在身边,就没忍住在小皇帝身边多说了两句话。那粮草也就没有再仔细检查了,当时他想的就是:皇帝在这里呢,谁敢动手脚?

小皇帝听说他已经检查完了,还似笑非笑的问了他一句有没有很确定,他半点没有犹豫就答了是。

小皇帝走的时候比去的时候更加春风满面。

想到这里,王虞手脚冰凉。他不敢相信,动手脚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位看起来极为亲民的小皇帝!又联想到在战场上负伤的摄政王,王虞的心沉入谷底——摄政王为了大盛,不惜豁出性命,而小皇帝竟然拿大盛的安宁做赌注,多半是想除了摄政王!

可是粮草大事,事关三军,又有谁敢动手动脚呢!唯有这一个可能了。

这些粮草是经了王虞手的,王虞又亲自探查过,有任何过失都要归咎到他头上!无论他有没有说出真相,总归都是要掉脑袋的,况且,若他说出是小皇帝做的手脚,又有谁会信呢!结果还是死罪,甚至株连九族!

王虞被身边人扶着,颤巍巍的要出去亲自查看。

没等他走出驿站的门,就见从驿站的各处蹿出来无数蒙面人,手持弯刀与箭、弩,还没等王虞反应过来,他的心口就中了一箭,接着,他的膝盖、腹部各自中一箭,还有一只箭擦着他的额头滑过。那些蒙面人见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才放过他,对着里面的士兵们一顿砍杀,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地上就堆满了尸体。

士兵们反应过来之后都抄起兵器负隅顽抗,却被蒙面人杀得片甲不留。

王虞的身体被一个小兵倒下的尸体盖住了,只留下被鲜血模糊的双眼,他的呼吸都有些缓不过来,但还是竭尽力气坚持着,却隐约看见蒙面人杀完人之后,齐齐的聚在一起,皆是低头抱拳,似在等候什么人,态度很是恭敬。

没过片刻,一个身姿欣长黑袍男子走了进来,他脚踏着满地的鲜血,踩着满地的尸体,却仍从容不迫,好像他是那天上的仙君,这等污秽近不得他的身一样。

王虞吃力的睁大双眼,想透过男子面上的蒙面黑布看清这人的真面目,奈何半点也辨不清。

“一把火烧了罢。”这人却半点怜悯也没有,声音冰冷的就如无极殿里走出的修罗一般,叫人听了寒毛倒立。

王虞后背一僵,身体上的疼痛已经盖不住他心里的震惊——那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少年......

刹那间,火光陡然升起,混烟滚滚。

几日后,西北传来消息,王虞通政使私下换了军用的粮草,全用了陈年的发霉粮食代替,在接近沙场的时候惶惶不可终日,怕被摄政王发现,就自缢于驿站。当日,驿站走水,一众在驿站拼酒喝醉的手下皆没有逃过那一劫,全化成了森森骨灰,与那驿站彻底融为一体。

皇上闻言大怒,立刻派人前往王虞家中,不仅抄了王虞的家,还下令男子全部斩首于午门,女子发卖为官妓。

摄政王大军也因为缺少了粮草,士气大减。一时间,大盛人人都唾弃着王虞,连刚会说话的小儿都能说出“王虞大奸佞”这样的话。更让大盛人揪心的是,鞑靼来势汹汹,摄政王又负了伤,如今还没有粮草供应,只怕这仗打的有些艰难了。

西北军帐里,赵一神色匆匆的走近摄政王的营帐,抬眸一看,摄政王正披衣看着兵书,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薄唇也有些干,看的出来染了病色。赵一他进来,也未抬头,只问他:“如何?”

赵一跪下禀报:“属下派去接应粮草的人到那的时候,驿站已经化为了灰烬。不过有人在离驿站半里外的破庙里发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探得这人还有一口气在,就救下了他,眼下这人正昏迷着。”

赵显低声“嗯”了一声,又吩咐赵一找人好好医治那个人,赵一应了。

当赵一问起粮草的问题时,赵显拧着眉道:“传令下去,就近征收百姓的粮食,都以市场平价征收,不能强买,一切开销皆由王府出。记住,不能让将士们挨饿。”

说完这些,赵显才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提步走到帐外,望着西方天空那漫天的红霞,神色莫测。

赵一跟在赵显身后,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等着。

没过多久,就听到赵显似乎叹了一口气,问他:“她现今如何?”

赵一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叹息,听到摄政王的问话,他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他知道,自家主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许三姑娘。自来到这里,闲下来的时候自家主子总会望着远方发呆,有时是看着鞑靼的那片天空,大多时候还是望着京城的方向,一看就是好一会儿。

但摄政王不说话,谁也不敢乱言语,饶是他知道主子心里的想法,也不敢说出来。这些日子主子的难受他都看在眼里,终究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让手下把许府的消息打听的更勤了。

不过今日,赵一有把握让自家主子开心一下,他沉吟片刻,低声笑道:“许大人拒绝了杨三公子的提亲,听说是许三姑娘的意思。”

果然,赵显闻言,眉宇舒展开了,唇角也擒了一抹笑意。

然后,赵一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下去领赏吧,辛苦你们了。”

赵一舒了口气,果然许三姑娘就是自家主子的良药呀!

之后,赵显又一人看舆图看了半到了深夜。赵一看不过眼,就忍不住提醒:“王爷,您如今身子未大好,还是早些歇息吧。”

赵显却不甚在意,他随意的用中指扣了扣木桌,发出“噔噔”的声响。然后,是他亮如星辰的眸子,看过来时,赵一差点以为自己看见了星辰大海。

“你看我是那种羸弱的人吗?这种不过是小打小闹,还入不了我的眼!”

赵一这才觉得正常,他家主子英明神武,岂能是被射一箭,中个毒就撑不住的?况且,这些似乎都在自家主子的算计之中。

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至于某些不入眼的小手段,赵一只想呵呵一笑,他家主子使手段的时候,那些人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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