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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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泓墨走到她身前,左右端详。赵晗不解地望着他:“你看什么?”难道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我总觉得你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像谁?”

“云英。”

赵晗这才恍然,明白了他所指:“像她不好吗?我觉得她为人很不错啊。”

方泓墨摇头:“不好不好,这苗头很不对。”他又叹口气,“哎,我的阿晗变心了,喜欢表妹多过喜欢相公。”

赵晗不由笑:“你这人,竟连表妹的醋也要吃么?”

“喜欢别人多过我就不行,任谁都不行。”方泓墨笑着道,“说到吃,我倒觉得有点饿了,你快去找要看的书,然后我们一起回去用饭。”

赵晗笑瞥他一眼:“本就是来找你回去吃饭的,走吧。”

回到朝岚居,吩咐丫鬟上菜,不一会儿布满一桌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爷不是病娇。

方泓墨吃了会儿发觉这顿晚餐的特异之处,冷盘是酱牛肉切片,热炒是葱爆牛柳、炭烤牛肋排、陈皮烧牛腩……他取勺舀了勺羹汤一尝——嗯,香醇润滑、鲜美可口,不过它还是牛肉羹。

整桌菜除了蔬菜,凡带点荤的全是牛肉做的。

他诧异地看向赵晗:“今日厨房牛肉成灾了么?”

赵晗不解:“你不是喜欢吃牛肉的吗?”

“也不用整桌全是牛肉吧?”方泓墨哭笑不得,虽然都是很美味的菜,做法也多样,但牛肉再变也是牛肉,吃多了就觉得全都是一个味道!

“你不是要去蹴鞠吗?马上要比赛了,多吃点牛肉才更有体力啊!”赵晗解释道,“我特意让大牛去买了三十斤牛肉来,你尽管多吃点。”牛肉可是高蛋白低脂肪,强身健体还不易发胖呢。

方泓墨无奈笑笑,继续吃了起来,扒了几口饭后忽然意识到一事:“买了三十斤?!”

赵晗认真地点点头:“我叫厨房做了许多手打牛肉丸,反正天冷,放在冰库里也不怕坏,可以随时拿出来吃。”

一想到以后几天的主菜,方泓墨笑不出来了,忽然有点后悔答应了云英去参加蹴鞠比赛。

·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是白天思虑太多,夜里他又梦见前世之事。

惊闻父亲逝世,他急命方元准备马匹,只携最少的衣物行李,一主一仆两人连夜赶回淮京。

父子间虽多有争执嫌隙,毕竟骨肉连心,乍闻噩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只觉震惊而难以置信,然而来报讯者是家中执事多年的管事蔡叔之子大年,消息无可置疑。蔡大年不会骑马,他便只带方元上路。

直到纵马在暗夜中疾驰时候,才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父亲是真的不在了。

那一刻,心痛如绞。

夜雨突降,豆大的雨点骤然扑面而至,砸得脸上生疼,视线更是变得模糊不清,脸上是冰凉的雨水,眼眶中的泪水却炽热如火。

雨下得实在太大,连路都看不清了。方元扯着嗓子叫道:“少爷,不要赶路了,前面客栈里休息会儿吧。”

他没有回应,但在客栈外勒住了马。方元牵着马进入客栈大院,他拍门叫醒客栈掌柜,入内先向其买了两身油衣与斗笠,又买了些干粮。

方元栓完马进来,见状口中直叫苦。但见他冷冰冰的脸色后,终不敢再多言。烤着火吃了些热食茶水暖身,雨势渐缓,天色也稍微复明,一主一仆继续上路。

行至天明,大约正是泾阳、栎阳两县之间交界地带,前方路旁树丛中突然跃出十数名蒙面匪徒,手中所持不是刀具,就是棍棒。

两匹马都被吓得长声嘶叫,惊跳着扬起前蹄,他奋力控马,心知敌众我寡,形势不妙,不可在此停留,借着之前奔马的势头一口气冲过去才是唯一能脱困之举。

拿着长棍的蒙面匪徒迎面冲来,向马背上的他挥棒击打。

他弓身躲过,又急扯缰绳闪过左侧直戳过来的一棍,依旧纵马不停。

另一边方元也尽力控马,却被一蒙面人用长棍从马上打落,吓得高声惊叫:“救命!”

他一分神,控马不当,左腿上吃了重重一记,马亦被乱棍击中,停在原地惊跳了几下,缰绳被人夺去纸上人。

几把明晃晃的钢刀指着他,大势已去,他被迫下马,立时被匪徒团团围拢,视线扫过一圈,见蒙面匪徒共十一名,都穿着官绿油衣,显然早有准备。

这些人雨中隐在树丛内,纵马疾驰之时确实不易察觉。

正值新帝即位,朝中党争愈烈,京兆府尹居然在半个月内连换三任,淮京人心惶惶,治安败坏,如今竟连官道上都有劫匪了!

方元先前落马,才叫了一声“救命”就被人按在泥泞中,又被用刀架着脖子,顿时连叫都不敢叫,只用惊恐的眼神瞪着这边,溅满泥污的脸上涕泪横流。

他吸了口气,压下心中不忿,冷声道:“诸位好汉只是求财罢了,不必伤人。”说着指了指马背上的行李。

立时有人过去,粗鲁地扯下行李,翻找起里面的值钱物事。

为首匪徒身形彪悍,走路姿态张扬而嚣张,一边点起火折子走近,一边打量着他的脸说道:“看这养尊处优的样子,多半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身上肯定带着银票,全都拿出来罢。”这匪首声音异常地粗嘎嘶哑,像是刻意压低。

他冷漠地取出怀中银票,举在半空。

匪首劈手夺过银票,借着火光粗略地看了一下就收入自己怀中,同时又盯着他仔细瞧了一眼。

他也深深记住了那对眼睛,闪烁不定的火光中,在蒙着口鼻的暗绿色布巾上方的,是一对眼神诡诈的眸子。虽然除了一对眼睛外,对方的面容都被掩盖起来,他却知道对方在笑。

无声,嚣张,狰狞地笑……

猛然睁眸,眼前仍是漆黑一片,静谧。

耳边有细微而匀净的呼吸声。

他无声地吁了口气,还活着,父亲还活着,方元也活着,还活蹦乱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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