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茂礼见梁氏与菱月姑娘面容上有相似之处,一早便猜到她的身份,这时候忙有礼道:“原来您就是伯母,在下姓许,幸得伯母几番关照,做了糕点送给许某,许某今日才上门致谢,实在惭愧得很。”
“啊,原来您就是许大夫,这也太客气了,快快请进……”
梁氏很吃惊,一来是没想到许大夫竟然这般年轻,又这般俊俏,二来也是吃惊于对方竟然亲自登门,要知道之前都是一个叫大兴的半大小子来送匣子的。
一边说着,梁氏一边忙把人往里让。
许茂礼跟着梁氏进了院子,又进来堂屋。
家里地方小,堂屋就一间大小,吃饭会客都是这里,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吃饭的方桌,周边几把轻便的椅子,梁氏招呼许茂礼在椅子上坐下,忙忙活活地现泡了茶,用端出点心来招待。
许茂礼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除了甄家的糕点匣子,还备了一份上门礼。
许茂礼道:“伯母,这是阿胶糕,这个季节吃一些对身体最有补益的,不值得什么,您别嫌弃才是。”
这时候梁氏已经从最初的吃惊中缓过神来了,到了这个时候,梁氏要是还一点门道儿看不出来,那她这四十年的饭可就白吃了。
梁氏扫了一眼对方带来的东西,看这大小,这阿胶糕少说得有两斤。
阿胶糕可是个精贵的东西。
这可是用驴皮熬成的,还要放核桃仁、黑芝麻、明目子等物什,都是稀罕东西。
都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吃了补身子,可架不住它贵啊,梁氏就从来没舍得买来吃过。
梁氏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这么些阿胶糕,差不多值个半两银子了。
足够普通人家半个月的开销了,还能过得很滋润。
这一份上门礼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
梁氏还是满意的。
梁氏又打量对方的长相身段,别说,这么俊俏的年轻后生,要是和自家闺女站在一处,还真是般配。
梁氏自然没忘了宁姨娘的事儿,许大夫是宁姨娘的大恩人,便是自家也得承对方的情。
梁氏把这件事翻出来,对着许茂礼就是一番夸赞和感谢的话。
许茂礼自是一番谦让。
这两个人,一个态度热情,一个有心讨好,一番你来我往下来,可以说是相谈甚欢。梁氏渐渐就把话头转到许茂礼本人身上。
梁氏笑眯眯的:“许大夫,你这么年轻有为,又生得一副好相貌,不知道家中娶妻了没有啊?”
许茂礼连忙回答:“小生未曾娶妻,未曾。”
回答完关键问题,才补上一句,说不敢当年轻有为的话。
梁氏又问他家住何处。
许茂礼自是照实回答。
梁氏是地道的京城人氏,她又每日出去走街串巷地兜卖糕点,地头都熟,许茂礼地址一报上来,梁氏就知道地方。
那一片都是些三进的大宅子,住的都是家境殷实的体面人家。
梁氏自是满意。
偏巧菱月这时候不在家中,上她大伯家里去了,梁氏和许茂礼谈了有两刻钟的工夫,菱月才回来了,梁氏给开的门,菱月这才晓得家中来了贵客。
许茂礼倒是说过过两日亲自来送还糕点匣子,但他没说还要带着礼品上门拜访的。
菱月一时不知该羞还是该恼。
菱月没有应付这种场合的经验,在梁氏如炬的目光中,不觉羞涩地低下了头,就要走开。
梁氏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不去见一见?”
便是不论其他,这也是该有的礼数。
菱月只管用乌鸦鸦的头顶对着梁氏,低声道:“我上厨房提热水去,再不续茶该冷了。”
梁氏说许大夫来了得有两刻钟了,菱月记住了。
梁氏抿唇一笑,这才松手放女儿去了。
菱月定了定神去了厨房,铜制的水铫子在温热的炉子上坐着,里头的热水已经烧开,咕噜咕噜地直往上冒水泡,菱月提了水铫子出来,就要往堂屋去,不想路过西厢房的时候,红药从里头挑开了棉帘子的一角,从屋里对着她直招手,让她过去。
菱月只得先过去一趟。
红药掀大棉帘子,把菱月拉进来,两人挨着棉帘子说话,红药道:“是谁来了?我听到点动静,只知道家里来了男客,也不知道是谁。我又不方便过去。”
红药在甄家是客人,又是待嫁之身,来人既是男客,她自然不方便过去。偏刚刚家里只有她和梁氏二人,梁氏在堂屋待客,也没个人来告诉红药到底是哪个来了。
红药倒也不是有多好奇,她主要想知道是不是董家那边来的人。
若是换了往日,以菱月的机敏,不难看出红药的心思。
告诉一声不是董家那头来的人,红药也就没心思关注了。
偏偏今日不同往日,菱月一时间竟没看出来,红药就见她神思不定、语焉不详地回答道:“来人是位大夫,和我家有旧交的。”
菱月满腹心事,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红药的询问,又觉得多说多错,她只说了这一句,视线也不与红药多接触,撩开棉帘子一低头出去了。
剩下红药一个怔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