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鼻尖发酸,手指他道:“你得了便宜卖乖,太欺负人了。这笔账我给你记着,回头再找你清算!”
饶是发狠的语气,泪珠却不争气地在她眼里打转转,忍了又忍,方才没有哭出来。
第一次亲吻给了宿敌不说,人家还不领情……
这绝对是她生平最窝囊的一件事!
经此一闹,姬瑶心里委屈,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席。
秦瑨见她情绪不佳,生怕再闹出什么乱子,只叮嘱她赶紧回院休息,自个儿顺着原路返回。
不远处舞乐声愈发欢动,激昂人心。秦瑨充耳不闻,剑眉紧锁在一起。
只要提到宫里那群男宠,他们君臣二人尽是不欢而散。
平日里若只是吃喝玩乐也就罢了,他睁一只闭一只眼,没想到姬瑶竟被他们带的如此恣肆,不但随便亲吻男子,还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委实气人!
如此下去,还不知要做出什么荒唐事。
这次回去,说什么也得把那些臭皮囊撵出宫门!
重回宴席,秦瑨闷头喝了几杯酒,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眉眼坠满戾气,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张邈偷觑着他,等了一会儿不见佳人回来,心猜两人或许因为方才的举动闹别扭了。
假戏真做,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了。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张邈激动不已,手头仿佛有把无形的利刃,忍不住要嚯嚯割向二人。
“这是来自岭南的竹烧酒,今日特别奉给七爷,咱们一同品鉴。”
他手一拍,就有婢子持檀木托盘行至秦瑨面前,屈膝跪地,大礼奉上白玉酒壶,替其斟满。
竹烧酒乃岭南特产的珍奇竹子混酿而成,在民间及其珍贵,但在朝中却是寻常之物,达官显贵的酒桌间自是少不了这份滋味。
秦瑨并不稀奇,说了几句客套话,与张邈对饮一杯。
此酒入喉清凉,有淡淡的竹叶气息,越往下走越烈,烧的胃脘热腾腾的,的确是正宗的竹烧酒。
看此架势,以为又要酒过几巡,谁知张邈突然宣布散宴,这倒让秦瑨松了几口气。
姬瑶负气回院,他坐立难安,赶紧与宾客作别,提步往回走。
张邈笑吟吟目送,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处,方才嘱咐吴宣:“跟着他,按计划行事。”
回去的路上,月朗星稀。
秦瑨快步走过一处处游廊,夜风清浅抚过,挟着丝丝凉意,而他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对劲。
一团火仿佛有了生命,从胃里烧起来,游走到他的四肢百骸。
越来越烈,越来越热。
他抬起胳膊,修长的手指将圆襟扯松几分,只当这是酒气上头。
谁知回到明华院时,人已经昏的不行,踅身关上厢房门后,脊背便重重的贴靠在门扉上。
姬瑶还是先前的装扮,正在内室生着闷气,听到动静来到外厅,见秦瑨拧着眉头一副醉态,幸灾乐祸地嘲讽他:“原来你就这么点酒量,这就不行了?”
秦瑨寻声去看,眼前的人影已十分模糊。
他察觉不对,以他的酒量绝不会醉到这种地步。
又过了几息,全身的血液都往脐下三寸那处流去,他适才明白过来——
这是被人下药了!
药效开始作用,劲头极大。
秦瑨呼吸开始发滞,头顶好像开了个孔,理智就从那里渐渐溃散。
他转身想要离开此地,谁知门栓竟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孤男寡女,插翅难飞。
这明显就是个瓮局!
秦瑨心道不好,想用力撞门,可身上的力气悉数被抽走。
坚持没一会儿,人就靠着门扉倒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吓得姬瑶一颤。
她望着倒地蜷缩的男人,惊讶道:“你真醉了?秦瑨?”
无人回应。
她只看到他手捂心口,急促喘着,仿佛一条脱水的鱼,就快要窒息。
“你……你没事吧……”
她收起方才玩笑的心态,连忙朝秦瑨走了几步,想把他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