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行至院中,秦瑨强行镇定下来,责问道:“你昨天不在这守着,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陛下不让我陪夜,回去我担心的睡不着,就提前过来了一会儿。”张桃儿总觉得不对劲,“哥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啊?你该不会在这过夜了吧?”
秦瑨立时冷了脸,叱道:“你长了几个脑袋,够在这胡说八道的?”
张桃儿如梦方醒,迅速捂住了嘴。
秦瑨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往外走了几步,复又回头看她,凉声道:“我刚才与陛下探讨公务,时间不过久了一些。把这事烂肚子里,不许对外宣扬,知道吗?”
张桃儿被他狠戾的眼神吓到,点头如捣蒜,用气声回他:“知道,知道,请哥哥放心。”
待秦瑨离开,张桃儿这才如临大赦,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苍穹泛起了鱼肚白,她守在房门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哥哥这个时辰才离开陛下的寝房,若说是探讨公务,彻夜长谈,她绝对不信。
他肯定是在这过夜了……
张桃儿愈发笃定,仿佛找到了某些问题的答案。
难怪这些年哥哥鲜少回陇右,有这么一位金尊玉贵的娇娇女在身边,谁能不迷糊?
这一觉,姬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张桃儿伺候她洗漱后,下人即刻布上一大桌鄯州美食,她大快朵颐,空虚已久的胃终于得到了慰藉。
虽说不用在外面吃苦受罪了,可一闲下来,姬瑶觉得甚是无聊,不禁问张桃儿:“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张桃儿徐徐道:“咱们鄯州商贸发达,很多外邦商人云集城中,好玩的真不少。但哥哥说了,得等他安排好军中事务才能带陛下出去,先委屈陛下憋上几天。”
“好吧……”姬瑶趴在紫檀圆桌上,百无聊赖:“那你有什么好玩的吗?”
“有啊,骑——”
张桃儿拉了个长央,话又咽了回去,骑马射箭这种粗人的玩意儿,长安这位金贵的主子才不会喜欢。
她乌黑的眼珠滴溜溜转了转,笑道:“要不,我领陛下在府中转转?”
“好吧。”
姬瑶叹口气,在张桃儿的陪伴下逛了逛节度使府,兜兜转转来到一处雅致的院落。
月洞门前有重兵把守,里头草木繁盛,一栋三层吊角楼极为惹眼。
姬瑶细声问:“这是哪?”
张桃儿道:“回陛下,这是哥哥处理公务的书房,平日里算是禁地,闲杂人等不让进。”
“哦,你先回去吧,朕进去看看。”
姬瑶一向对禁地感兴趣,提着裙角走了过去。
守门的将士看到她,正要给她行礼,却被她无声制止了。
这个小院不大,打扫的极其干净,游廊深处就是那栋吊脚楼,一楼门扉大敞,正中摆着三脚仙鹤落地香炉,正袅袅散发着香雾。
姬瑶悄悄走进去,只见秦瑨立在偏厅,专心致志盯着墙上的地图,一身靛色襴袍衬得他面上轮廓极其锋锐,宽肩窄腰,身型愈发好看。
姬瑶蹑手蹑脚的靠近秦瑨,抬起手想去蒙他的眼。
殊不知眨眼的功夫,秦瑨就钳住她的手腕,将她反身一扣。
“什么人!”
姬瑶被迫弓着腰,手被按在身后,疼的龇牙咧嘴:“快放开朕,疼死了!”
秦瑨这才看清来人,慌忙松开了她,惊诧道:“陛下怎么来了?”
姬瑶捂着吃痛色的手腕,没好气的剜他一眼,“你这么紧张作甚?这是你的府邸,里三层外三层,围的鸟都飞不进来,难不成还能有刺客?”
秦瑨滞了滞,“手没事吧?”
“怎会没事?”姬瑶伸出腕子,委屈道:“你看都红了……”
秦瑨扶着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她皮肤太嫩了,稍稍用力就是一道红印子。
这片刻的沉默,他面上不经意间浮现出担忧之色,撞入姬瑶的眼眶,让她微微红了脸。
“我去找些药酒来。”
秦瑨转身要走,姬瑶却拽住他的袖襴,娇柔的嗓音挟着几分羞赧:“不用了,过一会它就好了……”
这次她没有小题大作,倒是让秦瑨倍感意外。
四目相对,两人的身影在灯烛的映射下在墙上拉的很长很长。
气氛有些尴尬,秦瑨不自在的捏捏手骨,“陛下找臣有事吗?”
“没事,朕就是随便逛逛。”
姬瑶仰头凝着秦瑨,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如一汪温柔的潭水,让人忍不住春心溢动。
视线绞缠时,秦瑨的胸口砰砰乱跳,前所未有的紊乱。
姬瑶见秦瑨不出声,歪头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