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手捋胡须,细细斟酌着英国公的话。
“秦瑨……老夫堪可信他一次。”
江言扶案而起,摘去头上抹额,立于门前望向外面漆黑如墨的天空,沉声道:“按照信上所说,你我全力配合,陛下必须得先回来。”
***
来陇右这段时间,是姬瑶登基后最快活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做公主的时候。
自打被秦瑨吓唬完,姬瑶彻底成了他的跟屁虫,哪怕处理公务,她也得在一旁守着。
秦瑨倒也不恼,闲下来时就带她骑马出城,到外面看风景。
短短一月,姬瑶爬了日月山,看了漫山遍野的花谷,还到了渭水河畔,趟了趟冰凉冷冽的水。
在军营,姬瑶和田裕等人熟悉起来,晚上经常会把酒言欢,听这些人说边关趣事,总会惹得她咯咯大笑。
有吃有喝,有人陪玩。
不用批奏章,不用勾心斗角。
姬瑶简直乐不思蜀。
这天,陇右军购买的一批新武器运到了。姬瑶随着秦瑨来到校场查验,同行的还有田裕和高逊。
这次到长安拨乱反正多是巷道内战,购买的武器主要是高精度的弓箭和刀,用以替换革新。
宽阔平坦的校场上放满一箱箱武器,秦瑨陆续清点了一番,取出两把乌鞘宝刀,将其中一把隔空扔给田裕。
“来,试试。”
田裕伸手接住,唰一声抽出刀刃,“来!”
交谈间,两人已飞身上前,迅雷不及掩耳。
刀剑相交,铮一声,摩擦出亮眼的火花。秦瑨持刀抵住田裕,唇畔浮出一抹笑:“好啊,劲儿还是这么大。”
“可不是吗,宝刀未老!”
田裕笑着回他一句,用力将他推离。
湛蓝的苍穹下,两人频频交手,衣诀翻飞,一时难分胜负。
姬瑶在一旁看着,一颗小心脏紧张的扑腾扑腾直跳。
在她看来,秦瑨的武功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田裕更是技高一筹。再加上他五大三粗的身躯,一招一式,颇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味道。
姬瑶不禁替秦瑨心急。
好在她多虑了,田裕虽然力气大,但不及秦瑨身姿灵活。
趁着两人持刀对抵的空隙,秦瑨眼疾手快的虚晃一招,附身下压,迅速用肩膀撞了一下田裕。
这一击,颇有四两拨千斤的况味。
田裕往后推了几步,捂着吃痛的肩膀道:“不打了不打了,你总是偷袭,没意思。”
“战场上谁管你偷不偷袭,能赢就行。”
秦瑨郎然一笑,将手里的刀交给将士,俯身拿出一柄弯弓,利箭上膛,瞄向天空。
他今日穿着窄袖圆领袍,头束金玉冠,明艳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额前溢着一层薄汗,拉弓射箭的模样极其英俊。
姬瑶在一旁盯着他的侧颜,不经意间,心脏扑腾扑腾跳乱了几拍。
这世间有时就是这么奇怪。
曾经无比厌恶的人,竟还有看顺眼的时候……
就在姬瑶发怔时,秦瑨手中弓弦一松,利箭嗖一声撕裂空气,射中了当空而过的杜壮鸟。
姬瑶眼一亮,鼓掌叫好:“好箭法!”
田裕亦跟着附和:“妙啊,秦侯入朝那么多年,箭术还是那么精湛!”
秦瑨收了弓,“精湛谈不上,平时手痒的时候也会在府中练练,只是没落下罢了。”
高逊道:“侯爷真是谦虚了。”
就在几人交谈间,姬瑶已经拎着裙襴跑到了垂死杜壮旁边。
秦瑨余光轻瞥,这才发现了她,心里咯噔一声,扭头喝道:“别碰!”
饶是他极力阻止,可惜为时已晚。
姬瑶蹲下身,用手去抓杜壮。
谁知那只杜壮垂死挣扎,力气出奇的大,带着箭一个扑棱飞起半丈高,尖利的爪子登时把姬瑶的手背挠出几道血痕。
“啊——”
姬瑶受到惊吓,一下子瘫坐在地,手背发出阵阵刺痛。
不过少顷,秦瑨疾步来到她身边,一脚便将再次坠地的杜壮踩死,随即蹲下抱住她,声音满溢焦急:“没事吧?”
“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