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想想,挂记又有什么用?
他管得了一时, 管不了一世,何苦呢?
就在秦瑨躁郁不安时, 一道娇柔的声线凭空而起——
“瑨郎。”
秦瑨回过神来,循声看去。
只见华冠丽服的姬瑶一步步走上凉亭,身子突然摇晃, 险些跌倒在地。
还好秦瑨眼疾手快, 迅速起身, 将她捞进了怀里。
霎时间,酒气扑面而来。
秦瑨神色一凛,“喝多了?”
“本是没有,方才一吹风,还真有些醉了。”姬瑶抬眸凝向秦瑨,只觉人影憧憧,景色亦开始模糊,“都怪你,非要不声不响跑出来……”
秦瑨听罢,无可奈何的睇着她。
凉亭四个角落皆挂着小小的朱红灯笼,风一吹,光影摇曳,周遭的景色动荡不安,变得不太真实。
姬瑶姣好的面容忽明忽暗,唯独那张撅起的小嘴巴很是扎眼,衬着她微醺的神色,倔强中带着几分娇憨,让人不忍再苛责。
秦瑨将姬瑶扶到连凳处,与她比肩而坐,直言道:“臣一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与其在宴里待着,还不如出来图个清净。倒是陛下,怎么出来了?”
“朕来看看你,是不是生气了。”姬瑶的头靠上他的肩膀,哼了一声:“其实不用看也知道,你这人小肚鸡肠的,肯定生气了……”
小肚鸡肠这个评价,秦瑨不是第一次得到。
“臣小肚鸡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斜靠在栅栏上,大半身子隐在夜色的暗影中,“不过臣今日已经躲出了,陛下何苦再追来,与臣逞一时嘴快呢?既然陛下喜欢那些会吹拉弹唱的男子,那就赶紧回宴,继续玩去吧。”
他声色平平,细品却充满了淡漠。
姬瑶最不喜欢他这种态度,仿佛又回到了身在大明宫的那段时日。
她坐直身,缠上秦瑨的视线,缓声道:“朕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朕只是怕你误会,想跟你解释清楚。田将军邀请男舞姬这件事朕毫不知情,也从没对他提过这种要求,不信你就去问他。”
秦瑨抿唇不言。
“还有。”姬瑶又道:“朕的确喜欢看吹拉弹唱,但对那些人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欣赏,就觉得他们是让人赏心悦目的玩意儿罢了。”
“好个玩意儿……”
秦瑨唇畔噙着似是而非的笑,“那臣呢?陛下也把臣当玩意儿吗?”
“你不一样,你是朝廷命官,你是朕的爱卿,怎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姬瑶面露诧异,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黑沉的夜色下,秦瑨背对着灯火,不声不响。
如此表现让姬瑶倍感失落。
这段时日,她和秦瑨相处融洽,甚至可以用关系亲密来形容。她曾经讨厌的人,变成了最依赖的人,她觉得好笑,却又不得不接受。
而今秦瑨似乎又变回从前冷漠的样子,她不喜欢,也不想看见。
趁着醉意,姬瑶攀住了秦瑨的宽肩,紧紧抱住他,想要逃离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柔软的脸颊蹭了蹭秦瑨的颈子,声音浅细,携出一丝宠哄的意味:“瑨郎,不提这些烦心事了好不好?不要因为无用的人损坏了我们俩的关系……”
姬瑶像只收起利爪的乖巧猫儿,温暖的气息呵吐在秦瑨颈间,夹杂着清冽的酒香,不知不觉,让人熏然如醉。
秦瑨侧头睇她,眸光隐动,“我们俩……什么关系?”
“君臣关系呀。”
姬瑶弯眸而笑,手抚上秦瑨的脸,在他锋锐的下颌处轻轻一吮。
君臣关系。
她说的一点没错。
秦瑨眸色沉沉,心里猛然泛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他是她的臣子。
待回到长安,他永远也只能是她的臣子,甚至连如此的拥抱和亲吻都不会再有……
不知不觉,一直以来的罪恶感再难压制心头的欲/望。
惘然漫上心间,秦瑨无法自持,紧紧环住了姬瑶的腰,一手掰起她的下巴,狠狠噙住那张盈红的唇……
夜风轻拂而过,灯笼如浮萍一般来回晃动。
两人深深相拥,愈发肆无忌惮。
姬瑶忘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之间的遮羞布彻底不见了,秦瑨亦变得越来越主动。
眼下姬瑶环着秦瑨的脖颈,脑子里的酒意在一刻达到了极致,整个人昏昏沉沉,如梦似幻。
回寝房的路上,姬瑶醉的愈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