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设计很是巧妙,箭身细短,两端尖削,进入人身后会散开成伞状,前后皆是倒钩,致命性极高,若要强行取出来,不死也得残。
这是郎仆野偷偷带过来的宝贝,平时根本舍不得用。
弩箭只有四只,用一只在秦瑨身上也是值得的……
七夕这天,大明宫照常上着早朝。
秦瑨立在武官前首,一眼看去不怒自威,心里却如同装了只小猫,一下下挠的他心痒不止。
忍了半天,终是坚持不下去,秦瑨偷偷打开手中的笺条,低头看去,上面字迹娟秀,一下子令他呼吸发滞。
姬瑶说,傍晚约他在朝暮桥相见,有要事说与他。
要事……
秦瑨的呼吸愈发紊乱,心里乱猜,是不是他的问题终于等到了答案……
他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完全没有留意旁边有人窥伺。
隔着约莫一丈的距离,江言还是看到了秦瑨的小动作。
可秦瑨遮挡的很好,江言费尽眼力也只看到了“朝暮桥”三个字,好奇心一下子被拉到了极致。
今天是七夕,不用想,肯定是哪家贵女邀着年轻的侯爷出去相聚。
只是谁有这个能耐在朝上给他偷传笺条呢?
江言收回眼神,百思不得其解,眼光落在御台上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
该不会是陛下吧……
下朝后,江言凑到秦瑨身边,和他肩并肩往中书衙门走,意态清闲的试探:“侯爷今晚要去哪?”
“今天是七夕,当然是出去放灯,看烟火了。”秦瑨斜目睨他,皮笑肉不笑道:“您老反正捞不着参与,老实在家抄经吧,这个年纪还好奇我们年轻人的事,不害臊么?”
冷冷一句诘问,成功让江言吹胡子瞪眼。
赶在他喋喋不休前,秦瑨加快脚步,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甩在后面。
这一天,秦瑨满脑子都是姬瑶,过的极其煎熬。
处理完政事,他找了个由头,提前一个时辰回到府中,把新做的衣裳全都让人拿了过来。
姬瑶有意无意总会嫌他年纪大,慢慢的,他像是被洗了脑,心态亦发生变化。
新做的几套衣裳皆是颜色艳丽,他觉得这样或许堪可显得自己年轻一些……
试来试去,秦瑨最终选了一套朱红春袍,宽袖圆领,衬的他肤白如玉,风流倜傥。
他年少时,在庐州经常红衣策马,一晃到现在,已有十几年光景没穿过这么鲜亮了。
不知瑶瑶会不会笑话他老树抽新芽……
约定的时辰就快到了,秦瑨整理衣冠,确认无误,方才走出寝房。
沈三侯在廊下,听到动静循声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不就是出门过个七夕吗?
怎么打扮的跟孔雀开屏似的?
秦瑨瞥着沈三嗔目结舌的样子,冷下脸道:“有话快说。”
“没!没!”沈三敛正神色,恭顺道:“侯爷意气风发,属下艳羡不及!”
秦瑨才不信他,嗔他一眼,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低调的黑绸马车很快离开宣平侯府,赶往朝暮桥。
一道欣长利落的黑影在屋檐上悄然追随,身轻如燕,时隐时现……
七夕之夜,曲江畔被有情男女挤的人满为患,马车过不去,秦瑨和沈三只能就近下来步行。
一路上人流传动,灯火如龙,照亮长安的夜空。
秦瑨今日心情很好,随手在小贩那里买来傩狐面具,向周边人一样戴在脸上。
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两人终于走到了朝暮桥。
沈三在桥下等待,桥上人很多,秦瑨兀自上去,只一眼就看到了姬瑶,停在距她两三丈远的位置。
姬瑶同样戴着面具,身穿朱红襦裙,艳丽如同一团火焰。
许是秦瑨的目光太过热切,她寻着视线看过来,与他远远相望。
砰——
烟花在墨黑的苍穹中炸响,稍纵即逝。
借着这片刻如昼的光亮,一身朱红的魁梧郎君如鹤立鸡群,在人群中极其扎眼,掀开覆面的傩狐面具,唇畔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姬瑶立时认出了秦瑨,心在此刻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