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日,大军抵达河阳南城之外。衙军防备城内守军出击,土团乡夫部分扎营立寨,部分挖掘壕沟。
城内梁军计有保胜军三千人,河阳衙军千人,骑卒三百,外加新征的土团乡夫三千。
保胜军使霍存掂量了下手头的实力,有些犹豫,暂未出城作战。
高仁厚还另外派出了第二路人马。
以赤水军使范河为指挥使,率赤水军六千步卒、河中军万人、玉门军五千步骑、一千蕃部骑兵,共两万两千众,外加来自河清、王屋、济源、修武四县的土团乡夫三万余人,直插洛口、巩县一带。
洛口仓内有两千保胜军、一千河阳衙军,被团团围困。仓内其实已经没多少粮食了,大多运往洛阳,但守军仍然不敢弃城而逃。
巩县就在洛口仓西北,互成犄角之势,有保胜军两千、土团乡夫两千戍守。
范河毫不犹豫,按照战前制定的计划,一边遣人去巩县东二十里的罂子谷筑城设寨,一边挖掘壕沟,孤立洛口仓与巩县。
天雄军万人作为预备队,押运粮草慢慢南下。
两路大军计十二万余人,浩浩荡荡,声势煊天,梁人闻之,一时为之变色。
至此,夏军的作战计划,通过他们前插的两个方向,已经彻底无疑地暴露在梁军面前。
不过也无所谓了,大军不动则已,一动则以狮子搏兔之精神,争分夺秒,全力以赴。
第020章 邙山
乾宁三年(896)的元旦很快来到了。
白司马坂外围,数不清的游骑四处活动,远远覆盖数十里的范围。
而在白司马坂之上,一座木质营寨已经立了起来,天德军副使杨晟带着两千五百步卒进驻寨子。
营寨旁边,土团乡夫们正在进行最后的工作:壕沟的挖掘、壕墙的加固、陷马坑的布设以及鹿角枪、铁蒺藜之类的防御武器的安装。
显而易见,他们是打算牢牢钉在此地了。
午时,天德军使蔡松阳亲自上了这座被命名为白马寨的堡寨巡视。
白司马坂,又叫白马坡,西南距洛阳三十里。大军突入到这个地方,对梁军的心理震撼是非常大的。
其实梁军也有机会,如果洛阳方面派出精干部队北上,郑州方向再出动大军西进,河阳南城守军出动袭扰夏军后路,完全有机会将渡河而来的夏军歼灭于大河南岸。
但郑州方向的大军没了,地方上只剩守备兵马,自保还来不及,根本不可能西进增援。
这回,就看谁动作快了。
仔细巡查了一番后,蔡松阳与杨晟交代了一些细节,然后带着亲兵呼啸离去,直趋东面十余里的平洛寨。
这个寨子位于邙山北麓一条相对低矮平坦的通道出口,驿道出其中,向北直抵河阳。
向南的话,穿过邙山,可抵洛阳东面的积润驿。
这个地方其实是汉魏洛阳故城,积润驿就在故城上东门外,附近有漕渠码头石梁坞,河面上有石桥,对面是石桥店,西距洛阳约三十里。
寨子也已经完工,不过土团乡夫的工作并未结束,事实上他们已经开始在寨北的邙山北麓筑城。
天德军三千步卒进驻了寨子,全力戒备。
“洛阳两条向北的驿道都堵住了,我倒要看看,胡真急不急。”站在北风呼啸的山岭之上,俯视着到处是断壁残垣的洛阳城,蔡松阳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似乎穿越了时空,落到了数十里外的洛阳城中。
胡真第一时间去找长直军使寇彦卿,结果人家不在,再一问,去偃师了。
胡真虽气他不知会自己一声就擅自行动,但去偃师并没有错。从偃师东北行七十里就是巩县和兴洛仓(洛口仓),据闻已经有大量贼人据守该处,伐木立寨,对洛口仓、巩县城攻打不休,形势已岌岌可危。
“大帅,寇将军既往偃师而去,此一路当无忧也。”幕僚纷纷劝道。
胡真只是笑笑。
他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了,什么样的敌人没遇到过?什么样的仗没打过?经验可谓丰富。
如今这个局势,在他看来有点危险了。夏贼的意图,他也有所了解,这是冲着洛阳来的啊,根本就不是什么汴州、滑州。
“大帅,下僚请益兵洛南三关。”纷纷扰扰间,突然有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胡真定睛一看,原来是幕府巡官段凝,刚及弱冠之龄的英才。
“洛南三关不是有兵么?长直军分派了千人,佑国军亦有一都步卒,两千人还不够?”
“洛南三关地接汝、许,有什么好防的?”
“段巡官,你这是何意?说清楚!”
“段凝想跑了!”
“住口!”胡真脸一落,止住了众人,问道:“段巡官,益兵洛南三关,此何意耶?”
“胡帅。”段凝躬身行了个礼,道:“夏贼突然南进,动作迅速,观其动向,当是屯兵白司马坂、洛口,截断洛阳沟通郑、汴的通道。”
洛阳沟通郑汴的主要通道在邙山以北、黄河以南。
邙山北麓沿河那一片,地势非常平坦,向东过汜水县,可达郑州,大名鼎鼎的汜水关、虎牢关就在这一片。
“若能打退夏贼也便罢了,可若屡攻不克,我等岂不坐困洛阳?”段凝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