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红色喜轿停在碧荷院外面,有人高声唱道:“新郎到。”
沈度吸了口气,背着俞文姝便往外走去,跨出门便见他一身喜服的大哥站在那里,往日冷肃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柔,深如幽潭的眼眸里好似盛满了柔情。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他的新娘身上,即便她的脸被喜帕挡住了,他也能想象到她此刻有多美。
沈度走到他面前,轻咳了声,道:“大哥,表姐就交给你了。”
沈肃施舍了个眼神给他,淡然道:“叫大嫂。”
沈度:……
把俞文姝送入轿内,沈度便功成身退,他站到一旁跟沈姿一起。
喜娘说了什么俞文姝都没听见,她的注意力都在沈肃身上,只是隔着喜帕根本看不清他,上了喜轿,她能感觉到沈肃就在侧面,隔着轿帘似乎只能听见他一人的脚步声。
沉稳有力,让她无比安心。
俞文姝方才的镇定消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期待和欢喜。
喜轿转了一圈在喜堂前停下来,老夫人和王氏已经在里面坐定,就等两个新人过来拜堂。
司仪高声唱词,沈肃走到轿前按照唱词做,最后走到轿前掀开门帘,蒙着喜帕的新娘出现在他眼前。
四周的声音好似在一瞬都消失了,沈肃伸出手,轻声道:“我来晚了。”
俞文姝身形微微一顿,轻轻摇了下头,凤冠上的珠翠微微晃动,她抬手伸出去,被他紧紧握住。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倒是她的手心有微微汗意,被他握住时,好似淡淡的潮意都传到他的掌心上。
他稳稳地牵着她的手走进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从此刻起,她便是他的了。
俞文姝被扶着去了挽棠院正房,沈肃则是在前院招呼应酬,酒过三巡他便在春荣的搀扶下往挽棠院走去。
宾客们瞧了眼他蹒跚的步伐,摇着头道:“沈大人酒量不行啊,才喝了多少就醉了。”
“你管呢,人沈大人今天还有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值千金,跟咱们喝算怎么回事。”
“你们瞧见了吧,沈夫人瞧着端庄温柔,听说与沈大人十分相配。”
“难怪沈大人如此重视沈夫人了。”
“不说别的,瞧见那凤冠了吗?”那人指了指上面,“是那位赏赐的,宫中巧匠所制,那上头宝石都有许多种呢。”
“废话,沈大人得盛宠,那是谁都能比的吗。”
……
得宠的沈大人在转过月门便立时站直了身体,那双原本还迷蒙的双眼顿时清明无比,蹒跚的步伐瞬间沉稳有力。
春荣看了眼自己刚才还扶着自家爷的手,又看了眼气质凌厉的爷,顿时识相的收回手。
得了,他是对自家爷有什么误解,会以为爷是真的醉了。看爷那沉稳的步伐,若非还顾着气度,只怕已经健步如飞了。
沈肃走得不疾不徐,哪怕此刻美人正在等着他,心中的焦急也被他按捺下来。
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怕一会儿伤着她。
沈肃如今乃是六部之首,又是皇上身边重视的宠臣,没有哪位同僚敢来闹新房,同族的人更是怕他敬他,是以此刻新房静悄悄的,半分没有别的闹新房那般嘈杂吵闹。
这也是让俞文姝心中放松之处,她不喜欢被人看稀奇,现下这般挺好的。
喜房里烛火摇曳,俞文姝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被喜帕遮挡的视线只能看见她穿着大红绣鞋的脚尖。
丹露瞧了眼沙漏,想着姑娘已经大半日未进食了,便道:“姑娘可要用些吃食,我让人去拿些来。”
俞文姝摇摇头,“不必了,我不饿。”
她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有声音,是下人奴仆们请安的声音。
是沈肃来了。
俞文姝猛地心中一悸,心被悬起来,捏着手帕的掌心浸出层层汗意,好似要把手帕都浸湿一样。
丹露连忙站到一旁去眼观鼻鼻观心。
喜娘笑着把新郎官迎进屋里,嘴里不停地说着吉祥话,然而对上新郎官波澜不惊甚至有些嫌弃的眼神,后面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
新郎官真是威仪不凡,还心急。
喜娘连忙拿来喜称递过去。
沈肃拿着喜称,抬手挑开新娘头上的喜帕,她轻轻抬起头,露出那双似含着春水的眸子,大红的喜服也比不上她脸上的羞红动人。
他直直地看着她。
俞文姝对上他烫人的目光下意识避开视线,他眼中的灼热好似要把她融化,她不敢看,却又舍不得不看。
沈肃的目光渐渐加深,像是下一瞬便要把人一口吞入腹中那般露骨。
喜娘哪里还敢耽搁,这新郎官眼中早就只剩下眼前的新娘子了,她连忙让人端来合卺酒。
沈肃看着俞文姝仰头一饮而尽杯中的酒,俞文姝红着脸,小口喝完杯中的酒,脸上更是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