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她衣裳后头居然绣了一串小葡萄,脑子一麻,连忙问道,“宛宛,你这衣裳是......不是说了不能穿这样的衣裳出门么?”
大晋的规矩可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够忤逆的。
若是被有心人看见,怕是会招来祸患。
平日里宠她是真的宠,但是在面对一些事情上,还是得严肃处置。
尹宛初始还有些懵懂,不知道兄长为何忽然如此。
但在低头看了一眼衣裳,发现自己穿的都是魏衡给她准备的绣了葡萄的衣裳后,才知道出了何事。
昨日船上的只是其中一件,剩余的都在衣柜里放着。
之前的那些个衣裳也都全部被替换掉了,换的全是那一次他请人做的那一批衣裳。
这些个衣裳的刺绣都大不相同,有的绣的比较多,有的较少。
今日穿的这一身,便是属于较少的那一件。
方才一时太过激动,弄得她都没有什么心思来细看这个。
“哥哥,这个......”她忽地站起来,想要解释一二。
但是却被魏衡率先一步给抢了话头,“这个不怪宛宛的,是我的主意,大兄莫要怪她。”
尹颢有些惊愕,不太相信会是这样。
他看了眼自己的妹妹,又抬目看向魏衡,“妹夫,这个刺绣在大晋是不被允许的,你身为皇子肯定不会明知故犯,定是我这妹妹又任性了,是我这做兄长的管教不严,还请妹夫责罚。”
尹颢当即便要撩袍跪地,但是却被魏衡一把抬住胳膊。
“大兄你误会了,这件事的确是我的主意,宛宛不敢的,你别怪她。”
尹颢松了衣袍,站直身子,“当真?”
魏衡颔首,“千真万确。是我知道宛宛喜欢这个,所以才让人赶制了这一批衣裳给她作为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元朔的礼物。”
“我知大兄在担心什么,我也很清楚这会有什么影响,但是我还是做了。你知道的,女子在大晋的地位本就不如男子,处处被拘束。比如,十岁之前可以去学堂,十岁之后就不被允许去学堂,只能在闺中学女红等着嫁人。又比如穿衣只能穿明文规定的那几种刺绣的衣裳,绝不可穿不被允许的,这对她们来说是何其的不公。”
“我是没什么权势,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我会尽自己最大的所能,护着自己的妻子不受这些枷锁的桎梏。她喜欢吃什么便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喜欢穿葡萄刺绣的衣裙便穿这个。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是绝对不会让人对她指指点点的。若是有外人敢大胆置喙,本王一定会叫他好看。”
一字一句无不在表示着自己的心,尹颢听后,竟然有些感动。
想着,若是事实真的如他所说,那妹妹算是嫁对人了啊。
但是这也只是表面,还不能让他因此迷了心智,待会儿寻得空该问的还是得问。
他也不敢跟着一道附和,只中规中矩的说道,“妹夫肯为我妹妹做到如此地步,当真是有心了,为兄替她谢谢你。”
魏衡看向尹宛,依旧深情款款,“大兄自不必这般客气,这都是我这做夫君的应该做的,宛宛她值得。”
尹宛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他。
面上看着很平静,但其实心里是被他这番话给感动到了的。
才知道,他竟然都肯为她做到如此地步,甘愿冒着危险让她穿自己喜欢穿的衣裳,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她忽然就在想,他对她好像真的不是她想的那般,并不是依赖,而是真的喜欢。
还有,柳予风说的那番话确实有存在的可能性,但是,结合之前太子对她做过的那些事,与魏衡所做的作对比,高下立判。
为了夺兵权会欺她瞒她,但是决计不可能为了哄她冒着大风险。
这么说,自己还是多想了。
她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小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攥了攥。
魏衡当即便发现小姑娘捏了捏自己的手,也用指腹按了按她的手背。
手背传来痒痒的感觉,尹宛咬了咬下唇,悄么么的抬头瞥了一眼这个捏她手的罪魁祸首。
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吓得连忙收回了视线。
两人又在做些小动作,尹颢将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尽数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
哎呀,这小夫妻俩,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给他都绕晕了。
罢了罢了,先这么着吧。
“妹夫,我从昨夜到现在都还未用饭,有些饿了,不知何时能用膳呢?”
先前儿白王就说了,叫他将这里当自己的家,尹颢也不是那扭扭捏捏的人,有什么就直接说。
魏衡倒是很欣赏他这种性格,当即便做了个请的手势,“酒菜马上备好,大兄还请随我一道前往饭厅。”
“好,甚好。”尹颢点点头,很是满意。
随后,三人便一道去了饭厅。
在里头坐了片刻,下人们便带着酒菜鱼贯而入。
席上,尹宛一边吃着饭食一边听着哥哥与魏衡闲聊。
他们两人方上桌的时候,还总是冷场,也老是会尴尬,但是吃到后半段,两人都喝了些酒,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活络起来。
二人聊得很是投机,总给她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她第一次觉得,若是哥哥与这个夫君能日日在一起,也是件不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