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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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他的回忆,夏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事实上,要是听别人讲述他的故事,夏沐应该会觉得他是咎由自取。

但在当事人自己的讲述之中,误入歧途的过程,就成了年少无知时,一时义气,失足跌入深渊,令人不免扼腕惋惜。

徐东成比夏沐还小一岁,乍看上去,却比她沧桑许多,一头短寸似乎是很久没有修剪,稻草一样一边倒。

细看他的眉眼,其实长相挺清秀。

“你爸妈给你的钱已经全部用光了吗?”夏沐问她。

徐东成说:“早用光了,走的时候他们给我四千五,我还给他们两千,家里的钱被我糟蹋光了,要是全拿走,他们怎么办?我妹妹还要交学费,我当时想改过自新,就自己留下两千五,够房租和一个月生活费就成,觉得可以去打工挣钱,但是……唉。”

他自嘲的一笑,低下头。

夏沐神色怜悯的看着他:“毒瘾又发作了?”

徐东成一撇嘴,表示默认,“但我没去骚扰过我爸妈,其实我想一死了之,还找了很多自杀的方法,可事到临头,就没胆了,干脆就一烂到底,我找卖‘那个’给我的人商量,给他做下线。

卖‘那个’挣钱挺快的,可还没安稳几个月,警察忽然来说我杀人了,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

夏沐沉默须臾,问他:“当天晚上的作案时间,你难道没遇见过任何人吗?”

徐东成:“那天下午我跟文哥发生了点口角,打了一架,就是跟我一起被捕的那男人,我被他揍得不轻,但没去医院,天没黑就回到地下室里休息了。

你们说,作案时间在晚上十点左右,我那时候一个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蒙头睡觉,谁能给我作证?”

夏沐无话可说。

男孩绝望的表情看得人很不舒服,她安慰了几句,警方收工了,她就跟着一起走。

临出门前,那男孩叫住她:“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夏沐回过头,眼前毕竟是个劣迹斑斑的嫌疑犯,这个问题让她犹豫了一瞬。

徐东成朝她笑了,这大概是他被捕后,第一次露出笑脸,“你长得好像我暗恋了三年的那个女孩,但她从来没听我说过这么多话,我想知道听我说话的女孩叫什么,可以吗?你编一个名字也好。”

“我叫夏沐,夏天的夏,如沐春风的沐。”

“真好听。”

回去的路上,夏沐心情堵得慌,和她一起出勤的田文珊同她坐在后座,见她神色落寞,便缓缓抬手握住她的手,安静温柔的侧头看她。

夏沐回过神,对田文珊挤出个微笑。

田文珊意有所指的劝她:“干咱们这行,千万不能对嫌犯敞开心扉,你要是想逢场作戏跟他套话,那就把自己的心藏扎实了,再上战场,否则宁可不要接触他们。”

夏沐摇摇头:“我不是同情他,只是觉得他没有说谎,可就现在的证据来看,他恐怕……”

田文珊捏了捏她的手:“嫌疑人还没有全部排查完毕,这案子还有转机,先别焦心。”

——

夏沐积极参与调查,一连三天忙得脚不沾地。

涉案的私枪杳无踪迹,嫌犯几乎没什么社会关系,在校时的几个兄弟提起他都假装不熟。

父母得知他牵涉命案后,吓得几乎晕厥。

死者的社会关系相对复杂许多。

夏沐一直记得,那头腹黑幼崽曾说过,可能是熟人作案,所以,她调查死者亲友这一块时,功夫下得特别足。

死者是一名缉毒局警员,家人朋友对他最多的评价,就是“老好人、顾家、妻管严”。

他毕业后就进入dea工作,二十四岁那年,他和大学期间交往的女友结婚,死时三十二岁,家里还有个六岁的女儿。

家人和同事对他的死都十分伤感,他妻子接受审问时,头发乱蓬蓬的,神色木然,脸上的泪痕像是几天没洗过,心碎也不像是装的。

家庭矛盾导致的谋杀屡见不鲜,夏沐没有放松警惕,特地跟死者六岁的小女儿套话,问她爸爸妈妈平时有没有吵过架。

小女孩一脸骄傲的摇脑袋,说爸爸比多多还听妈妈话,多多是她家里养的宠物狗。

几乎参与审问了死者的每一个重要亲友,夏沐却愈发迷茫——

死者完全是个传统意义上的老好人,几乎没跟任何人发生过争执,事业上也还是基层警员,谈不上遭人妒忌的可能。

正当调查一筹莫展时,法医又上交了一份重要报告——

死者的指甲里提取出了少许衣料纤维,应该是打斗过程中,从凶手身上刮下的衣料。

然而,检验结果表明,指甲中的衣料纤维,与从徐东成家中搜出的一件咖啡色t恤衣料相吻合。

看到这个接过,夏沐的心情彻底沉下去了。

这么一来,原本就有重大嫌疑的徐东成,几乎可以定罪了。

她不免有些失落。

转念又觉得,也许他本身就是作案人,自己的直觉未必是对的,“不像撒谎”并不能代表什么,如今证据确凿,她或许只是被那男孩的演技给骗了。

一个吸毒斗殴、偷家中东西的不良青年,真的值得她给予信任吗?

——

徐东成很快被刑事拘留,由于请不起私人律师,他只能申请法律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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