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甚要事,小姐再去睡会儿吧。”
桂枝走过来,说着就要扶她去床榻上。
林知雀眯着眼打了个哈欠,仍然摆摆手。
心里装着事儿,就算躺再久,也是睡不好的。
自从昨日裴言昭走后,她就决定替他照顾二弟裴言渊。
尽管还未禀明,可她想着,侯爷是人人称道的君子,提起此事时眉眼温和,目光惋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必是真心疼这个弟弟。
若是她能排忧解难,裴言昭高看她一眼,不仅婚事多几分把握,还能顺道帮一把裴言渊,一举三得。
总之,他们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一面,先做着总没错。
想到这儿,林知雀清醒了些,兀自认可地点点头。
她披衣起身,从院门探出脑袋,遥遥望着竹风院颓败的大门,思忖着照顾这位二公子的法子。
直接登门太过冒昧,还得找个什么由头才行。
来回踱步好几趟,林知雀还是没有思绪。
直到午膳时分,桂枝提着食盒回来,她才恍然有了办法。
阿爹在世时曾说“民以食为天”,从送些吃食开始,应当出不了差错。
林知雀眸中浮现光亮,匆匆扒几口饭,又怕桂枝再去趟膳房被人为难,于是亲自动身。
膳房离得远,待她赶到时,桌上剩下的大多是素菜。
唯有不远处的一碟腊肉,色香味俱全,格外引人注目。
林知雀赶忙挤过杂乱人群,眼疾手快地端起腊肉,安稳放在食盒中提走。
踏出膳房,穿过连廊,她终于松了口气,脚步都轻快不少。
“林姑娘怎么来得这么晚?若是没喜欢吃的,可以让小厨房再做。”
拐角处,恰好碰上千帆,他也提着食盒,十分自然地同她打招呼。
林知雀愣了一下,瞥了一眼前路,正是去侯爷书房的方向,想必是要给裴言昭送午膳。
她了然地颔首,浅笑着回应道:
“不妨事,我这是......”
她张口就想说,这是给裴言渊拿的,正要送去竹风院。
可转念一想,侯爷说过明面上不好来往,如今是她自作主张,更不便张扬,立刻改口道:
“我这是没吃饱,再来拿些,瞧着也挺好吃的。”
说着,她下意识打开食盒,看一眼尚且热乎的腊肉。
“哦,原来如此......”
千帆看似闲散地拖长尾调,目光从食盒的缝隙探入,瞥见腊肉时迅速收回,和善的笑容愈发真切。
他打量着林知雀单薄的身形,眼睛眨都不眨道:
“姑娘真是好胃口,您慢用吧。”
闲谈几句后,二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林知雀忙着赶路,迈着急促的步子,额角渗出一层薄汗。
殊不知千帆绕过花园,悄无声息地跟着,始终保持数十步远的距离。
直到亲眼看着她路过倚月阁,直奔竹风院而去时,才放心地回去复命。
良久,林知雀才在竹风院前驻足,气喘吁吁地擦着小脸,双颊泛起浅薄红晕。
侯府可真大,从东向西走一圈,腿都酸了。
她暗自感叹,随后深吸一口气,抚平衣摆上的褶皱,郑重地上前叩门。
“咚咚咚”三声轻响,门内没有任何动静,她耐着性子敲了第二回 ,古朴陈旧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开门的是个小厮,脸色黑沉沉的,上下审视着她,似是有些意外和探究。
但很快,所有表情都归于冷漠不善,质问道:
“何事?”
林知雀未曾想到是这般情景,心里有些发怵,不禁后退半步,硬着头皮举起食盒,怯生生道:
“我、我来给二公子送些吃食。”
闻言,小厮反倒没那么惊讶,习以为常似的,侧身让她进去。
只是面色更加不好了,死死盯着她,一刻也不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