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放晴,春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让人浑身都绵软无力,恨不得倒地就睡。
不知是宣泄完了,还是天光明亮,林知雀狼狈走在路上,衣衫还未干,但已经不觉得那么湿寒,手脚甚至有了暖意。
她不想让人看到这副模样,咬牙提着一口气,疾步回到倚月阁,一头钻进屋子里。
桂枝吓了一跳,果不其然问起此事,林知雀删繁就简,竟是平静地陈述了一遍。
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因为下雨时不愿回倚月阁,就是怕她盘问,自己会抑制不住地哭泣和难过。
她有些好奇,为何从竹风院回来就好了许多,奈何累得趴下,根本没精神细想,沐浴梳洗的时候就睡着了。
听桂枝说,愣是摇都摇不醒,昏睡到第二日。
此后,日子一天天照常过,林知雀没有再刻意靠近侯爷,也没有再去过竹风院,心境淡定平和。
大抵是因为,没有希望,就不会有期待。
如此,亦能避免太多的失落。
有时候,她也会突然焦虑踱步,不知以后该怎么办,这世上还有哪里可以容身。
但眼前会不禁浮现竹风院,看着挺拔墨竹,颓败坚韧的围墙,听着“沙沙”风声,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转眼又过了二旬,春暖花开,天气干爽,万物生长,恰是高门贵族聚会交游的好时候。
宫里传来消息,六公主不日要来侯府办一场春日宴。
与此同时,京城的世家大族齐聚于此,听戏看曲,各自相看。
侯府众人又惊又喜,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皆是翘首以待。
众所周知,侯爷是五皇子的亲信,而六公主是五皇子的胞妹,最是喜欢热闹,每年都要出宫办筵席。
从前只有皇亲国戚才有此殊荣,今年轮到侯府,由此可见天家荣宠。
林知雀听闻后,仅是应了一声,再无反应,并未十分期待。
在金陵的时候,这种世家大族的筵席她见得多了,虽比不上京城,更没什么公主驾临,但早就习以为常。
况且,她如今的身份,哪怕出席也是忧虑更多一些。
翌日,嘉树得了机会,走出竹风院取些生活必要之物,到哪里都听到议论此事。
倏忽间,他灵光一闪,脸上阴云俱散,第一回 没有在外逗留,飞快跑回了竹风院。
“公子,筵席那日守备松懈,外人也不知您被明令囚禁,不如咱们出了院子,去府内厅上走走吧?”
说着,嘉树觉得这话不妥,大概表意不明确,特意加了一句,道:
“说不定,那位姑娘也在。”
话音未落,裴言渊就冷冷瞥了他一眼,不解质问道:
“为何要见她?”
“额......这......”
一时间,嘉树答不上来,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家公子,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那日他不在,回来后才得知,那位姑娘哭着来找公子,还口口声声说要嫁给他家公子。
甚至,想让公子亲自调.....哦不,是教导。
多好的姑娘啊,多好的机会啊,结果他家公子竟然——
劝人家别嫁,快跑。
不是......哪有这种人啊?!
公子,再这样下去,人家姑娘真就不要你了!
那夜,他急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后来那姑娘整整二旬没来,他又急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但是,公子一直睡得很好,甚至嫌他辗转反侧太吵。
......你怎么睡得着的?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在筵席上与那姑娘见面,怎么可以错过?
哪怕二人不能说话,不便独处,远远看一眼也好啊!
“属下只是想着,机会难得,公子应该出去透风。”
嘉树咽下满腹阴暗爬行的念头,笑得憨厚老实,挠头道:
“若是没什么事,公子还是去吧?”
“你怎知无事?”
裴言渊斜睨着他,淡漠看着他沉浸陶醉、无法自拔的模样,很想一棍子敲醒。
他嫌弃地别过头,不再多言,只递给他一张卷得极小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