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高兴了一整晚,日夜等着姑妈的消息。
林知雀迫不及待地接过信封,还未进屋就拆开,借着大好春光,逐字逐句研读。
只是,越是看到后面,她眉心越是蹙起,苦恼地皱着小脸。
“小姐,怎么了吗?”
“姑妈说,想在京郊置办薄地几亩来安身立命,银子都准备好了,可庄头突然加了三成地租。”
林知雀边看边说,无奈地继续道:
“还说......听闻那儿是侯府祖产,想让侯爷打声招呼,平息此事,否则无法安定。”
良久,二人相对无言。
“小姐,你要去找侯爷吗?”
林知雀不情愿地摇头,可摇了一半,又只能点头。
每点一下,脑袋就低一寸,最后不得不用掌心托着下颌。
姑妈不知她在这儿的处境,她亦希望姑妈能早日来京。
这个忙,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帮的。
若是从前,她与侯爷虽然生疏,但还算以礼相待,兴许还有几分可能。
然而事到如今,她自己都没有信心,因为侯爷根本不想见她。
前几次她都出现得不合时宜,恰好撞见侯爷做那种事儿,从他的态度来看,早已对她心有不满。
如今能留在侯府就应该知足,若是再贸然开口,肯定不会答应。
万一适得其反,侯爷觉得她拖家带口,就大事不妙了。
林知雀凝眉沉思,忽而忆起上次离开竹风院时,那家伙似是含糊不清地提到过什么“办法不对”。
既然能发现不对,肯定就知道什么才是对的。
她那时还较真地问他,想让他指点一二。
因为她实在不懂男女之事,哪怕是告诉她应该如何相处,不让事情变糟,也是好事儿。
先前那段时日,她总有些逃避,觉得日子这么混下去也行。
如今事出突然,这才恍然明白,爹娘临终前非要她履行婚约的用意。
侯府可以依仗的权势与财力,是她个人远不能及的。
且不说终身大事,仅就是姑妈这一件事,于侯爷而言轻而易举,于她而言就举步维艰。
看来......还是不得不把婚约继续下去。
倒也不指望侯爷一下子对她改观,能解燃眉之急就好。
“侯爷定是要见的,但在这之前,还要去一个地方。”
林知雀鼻尖发酸,声音沉闷,似是被气息堵住了。
说完,眼前浮现熟悉的那一片风景。
成群墨竹高大挺拔,院墙颓败,微风拂过“沙沙”作响。
许久未见那个家伙,不知他是否还记得上回的事儿。
如果她非要让他指点,该不会又推拒吧?
侯府的春日宴办了好几日,散去后也时常听人提起,大半旬都津津乐道。
所说的趣事除了六公主,还有各家公子小姐之外,还多了一桩闻所未闻的——
倚月阁的表小姐殷惠儿,无意间在厅堂上摔了一跤,被侯爷温存地搀起来,二人当着那位未婚妻的面眉目传情,羞得她当场逃离。
嘉树躲在角落里听着,惊得掉了下巴,一路狂奔回竹风院,刚好碰见裴言渊从小门进来。
这几日无人留意竹风院,他索性与四皇子多加交涉,所获颇多。
再过一段时日,四皇子会有所动作,他亦有望踏出此地了。
见嘉树失魂落魄地闯进来,险些被台阶上的青苔绊倒,无奈问道:
“什么事儿?”
“公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嘉树伤心地捂着心口,望向公子的目光悲悯而关怀,循循善诱道:
“你还记得那位姑娘吗?她前段时日来过;
就是故意告诉您闺名是’莺莺‘的表小姐;
实则您知道的,她叫殷惠儿。”
裴言渊动作一滞,抬眸瞥了他一眼,不禁听得更仔细了,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