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黑沉,与骄傲抖擞的鹦鹉面面相觑,忽然有些想喝鸽子汤。
“诶,它什么都不懂,你同他计较什么?”
林知雀无奈扶额,第一回 发现裴言渊连一只鸟都要争个高低,斟酌着开口道:
“我那儿人多眼杂,不方便养它,你可否带回竹风院?”
裴言渊可笑地侧眸,眸中皆是否定,甚至还带着荒谬的质问。
这死鸟,让他带回去,怕是过几天只剩下骨头了。
“我会常去看它、照顾它,你只需养着就行!”
林知雀唯恐他一口回绝,赶忙坚定地竖起手指,像从前那样悄然扯着他的衣角,保证道:
“只要有空就会来,不会麻烦的!”
裴言渊伸出被大聪明啄伤的手指,唇角却不觉间扬起弧度,看似勉为其难地应声:
“嗯......一言为定。”
既然要来,她看的,就不止是这只笨鸟了。
他们出来许久,该教的也教过了,拎着鸟笼多有不便,就调头往马车那儿走。
林知雀记得,在竹风院听说他要出门办事,顺道带上她教导一番,现在不好意思再耽误他,主动提出要回去。
一路上,她频频掀起车帘,探出脑袋欣赏京城的繁华街景,眉眼弯弯,满是向往与好奇。
侯府沉闷枯燥,人人怨声载道,连花草都蔫头巴脑,难得看到如此生机勃勃的场景。
她曾以为金陵已经十分繁荣,应有尽有,如今竟比不上这儿的一半。
相较之下,一想到要回到压得人喘不上气的倚月阁,她心底说不出的失落,只能尽力把鲜活街景刻在脑海里。
裴言渊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出声吩咐张嬷嬷改了道,从京城主街的路走,孤傲地轻咳一声,道:
“恰好路过那儿,可以带你逛一圈。”
“真好,这么巧?”
林知雀不假思索地绽开笑颜,酒窝天真地闪了闪,并未多心想些什么。
直到余光从那家伙身上扫过,隐约看出几分无奈责怪,才讪讪道:
“二公子,当真是巧合吗?”
裴言渊拧眉盯着他,不知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烦闷地扶额,反问道:
“你说呢?”
无论是否是巧合,她是否能看出来,非要问一句不可吗?
林知雀略显困惑地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地错开目光,把玩着衣角流苏,嘟哝道:
“我......我怎么知道?”
这家伙性子不定,心眼多得跟马蜂窝一样,她哪能摸得透?
问一句而已,若是他刻意照拂,她要暗暗记下这回人情,日后想办法还清。
毕竟眼下的教导,终究有结束的那天,万一到时候出了状况,她逃都逃不掉。
二人在车内沉默不语,各怀心思,到了主街下车,裴言渊依然紧握着她的手。
林知雀整理面纱,不再像上回那般反抗,亦知“惩罚”规定不能抗拒,只能任由他牵着。
她的耳畔响起那句他的教诲,忽而觉得有些道理。
“要先学着接受心上人的靠近”,“要习惯他,把他当做自己的一部分”,“因为终究会融为一体”......
他分明都教完了,却还是亲自示范,难道是怕她学得不到位,在深入教学吗?
林知雀不解其意地蹙起眉心,实在想不通,索性不再多想,权当用作训练了。
毕竟他说得这些,她很难在侯爷身上做到,拿他练练手也好。
他们逛了一半,林知雀有些乏力,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轻声说要回去。
她极少走这么多路,双腿酸痛绵软,加之身无分文,又不好意思再用这家伙的银子,什么都不能买,干看着心痒难受。
所以,还不如记下最中意的几样,待到攒够了银子再来。
裴言渊顺她心意,让张嬷嬷驱车跟上,拉着她就要上车离开。
就在这时,他们走进主街中段,一声响亮的锣鼓划破天空,官兵围出一块场地,有人踩着梯子爬上门楼,张贴写着大字的名单。
倏忽间,街道喧嚣沸腾,人群蜂拥而上,摩肩接踵冲到门楼下,纷纷驻足眺望,神色期待又紧张。
林知雀措手不及,硬生生被人撞了一下,幸好有裴言渊拉着,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揉着肩膀问道:
“这是怎么了?出大事了?”
巷子里的大娘探出头观望,瞧着她一头雾水的模样笑了笑,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