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背过身去,不再多看裴言渊一眼,在她气消之前绝不理这个讨厌鬼。
“这就生气了?”
裴言渊在一旁垂眸轻笑,晦暗眼底闪过几丝光亮,眸光在小小一团身影上定格,比从前都要柔和。
他伸出骨节修长的手,用方才捏过她下颌的食指,轻轻戳动她绵软身躯。
但她好似真的气得不轻,难得连话都不愿意说,甚至扭动后背与肩膀,把他的手抖搂下去。
“那便罢了,本想让你自己挑个地方的,看来......”
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不再主动接近这姑娘,话语中满是遗憾,悠然看向一旁。
“真的?!”
话还没说听完,林知雀的眼睛蓦然亮了起来,一下子转过身,杏眸沾着泪珠扑闪,眼底藏着惊喜。
见他点头认定后,她三两下抹去睫毛上的泪珠,再次弯起眉眼,扯了扯他的衣角,晃荡道:
“不行,是你先骗人的,必须我挑!”
“嗯......不生气了?”
裴言渊没有否认,而是答非所问,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的脸庞。
分明脸侧尚有泪痕,笑容却浮于其上,全然看不出方才气成一团的人是谁。
“咳咳,还有一点生气。”
林知雀矜持地轻咳一声,稍稍收敛起嘴角弧度,怨怪地瞄了他一眼,撒开他的衣角,再次装作气恼地缩回角落里。
气来得快消得也快,还不是因为他那些混账话。
现在他改了口,还好声好气让她自己挑,欢喜之下忘记生气了。
她抱着双膝,一想到可以自由挑选场地,不必受他牵制,唇角就欢悦地扬起,酒窝荡漾开去,歪头问道:
“无论什么地方,都可以吗?”
“我何时骗过你?”
裴言渊侧首看她,眸光一本正经,说得没半点心虚。
甚至,还因她的问题而拧起眉心,大言不惭地反问。
“你......”
你刚刚就骗过我啊!
林知雀咬牙切齿,没见过这种撒谎不眨眼、脸不红心不跳的人,很想撕破脸皮计较一番。
但她是求教之人,今日还等着裴言渊“教导”,加之让她选地方已经够好了,只能暂且不计较,认真思忖起到底该去哪里。
介于那家伙方才的虎狼之词,她心有余悸,想找个安全的地方,以免他真有什么坏心思。
林知雀不熟悉京城,更不知何处才算“安全”,冥思苦想没有思绪,闷得头晕眼花,顺手掀起车帘透气,目光望向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蓦然灵光一闪。
“在大街上,也可以吗?”
她试探着开口询问,没把握地低下头,没有半分底气。
依这家伙的性子,肯定想找个清净的地方。
毕竟要悉心“教导”,谁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方不方便被人看见?
她对此有些担心,生怕他克制不住,抑或是做得太过放肆,她会不知所措。
“可以。”
出乎意料地,裴言渊一口应下,没有半分推拒与迟疑,出声让张嬷嬷把车停下。
这一切太过顺利,以至于林知雀尚未反应过来,都快怀疑他是否本就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裴言渊率先下车,伫立在马车之下,朝着车内伸出手,淡淡道:
“扶着我,别摔着。”
分明是好心搀扶她,却像是不容拒绝的命令,眸色刹那间幽深起来,无端带着极致的压迫。
林知雀提起衣摆想跳下去,听到这话动作一顿,忽而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仍是下意识把手递给他。
他手指微凉,指节修长,青筋与骨节交错其间,隐约可见青紫的血管,还有腕间稳健跳动的脉搏。
但掌心温热宽大,轻而易举将她的小手包裹起来,有意无意捏着软嫩柔夷,似是不经意间的把玩。
裴言渊不动声色,暗自感受着掌心柔软的触感,眸中闪过迟来的满足。
在竹风院的时候,她帮他系上腰封,一切都做得很好,学会了看似不经意地与他亲近。
但是,就在他主动伸出手,想将她握在掌心时,她躲开了。
从那时起,他为数不多的欣慰与满意消失殆尽,意识到她并没有真正学到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照例惩罚,耐心教导,直到她完全领会其中深意。
躲闪的那一幕反复在脑海中涌现,他一路都抛不开,决定从弥补此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