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身子不适,像是身上某处被撞疼了,也像是难以忍耐,时不时阖眸深吸一口气,却忍得愈发艰难。
可是,所有人都在看戏,雅间无人打扰,更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这家伙怎会这样?
林知雀困惑地皱起小脸,仔细回忆方才的一举一动,恍然间抓住一丝异样。
她挪动位置时,发髻似乎顶到了坚硬的东西,那时候他就开始不对劲了。
虽然不知那是什么,但可以肯定,她腿间并无此物。
难道这家伙异于常人,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不小心被她发现了?
林知雀诧异地张嘴,认真思忖这件事,若有所思地颔首,忽而有些同情他了。
如此想来,这家伙也挺可怜的,天生比别人多了样东西,只能藏着掖着,隐瞒病情,至今无法根治。
不过她全是揣测,拿不定主意,踌躇着要不要摊开明说。
直截了当说,怕伤了患者自尊;
不说也不是办法,她用力支撑许久,就快撑不住了。
腰背传来一阵阵酸痛,林知雀沉闷呼气,到底没忍住,眼一闭心一横,生涩道:
“你......你是否有隐疾?”
话音未落,周身蓦然冷了下来,空气寂静得可怕,仿佛隔绝一切,连热闹的戏曲都变得含糊。
裴言渊骤然咳了一声,气息险些没绷住,棱角锐利的面容阴云密布,比方才还要深沉。
垂眸凝望膝头一团身影,这姑娘天真单纯地眨着杏眸,扑扇的长睫如鸦羽般细密,偷瞄的目光中,竟是真心实意的悲悯和关心。
他荒谬地顿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地错开眸光,俯身凑在她耳畔,声音低哑道:
“莺莺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看到身下姑娘敏感地捂住耳朵,茫然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他才舒畅地勾起唇角,欣赏她无话可说的模样。
碰到那处便罢了,兴许她是无心,过分计较反而不好。
但她怎能怀疑他?还如此直白地问出口。
......她很担心这种问题吗?
从前以为她只是单纯地爱慕,没想到,心思还挺多的。
裴言渊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眉心微微拧起,不过很快又舒展开。
无妨,她只属于他一人,早晚要把该做的做了。
到时候,她绝不会担心此事,甚至会为今日的担忧后悔。
但愿她能乖一点,不要受不住才好。
林知雀埋下头,余光瞥过他意味深长的眸子,耳畔环绕他低沉的嗓音,双颊不自觉红了起来,心底泛上一阵异样。
尽管她也说不清,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问答,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这话也怪,他身患顽疾,自然要请郎中看诊,一个治不好就换一个,挨个把名医都试一遍。
她连把脉都不会,亲自帮他试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这家伙被戳中痛处,病急乱投医?
思及此,林知雀不禁哑然,更加觉得他可怜了。
她默默抬起脑袋,关爱地望着他孤傲俊逸的模样,脑海已经自觉联想到他与疾病抗争多年的故事,长叹一声道:
“不要紧,会好起来的。”
她努力控制着目光与神色,自以为说得温柔和蔼,没有半分嘲讽和歧视。
这家伙心眼再多,应该也挑不出毛病,会感念她的博爱之心。
谁知,裴言渊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还彻底冷了下来。
眉眼间仿佛凝结着冬日寒霜,冷漠中藏着愠色,刹那间朝她伸出手。
“你放开——”
林知雀后颈一凉,惊呼着离开地面,被他轻而易举提溜起来,眨眼间按在软垫长椅上。
她不甘心地撒开他的爪子,矜持地抚平衣摆褶皱,轻哼一声挪远几寸。
“好好想想,错在哪里。”
裴言渊冷冷出声,凌厉眸光尽是压迫,好似强硬的训诫,不容许她有一丝反抗。
“明明没错。”
林知雀小声嘟哝,手指绕着衣衫上的流苏打圈,越想越是气不过,缠绕的速度越来越快。
事不过三,这是第三次教导,她逐渐习惯,比前两次好太多了。
不仅思考并谨记教导内容,还坦然接受惩罚,顺从他的指示,到底哪里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