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雀与桂枝对视一眼,如同做错事的孩子,心虚地抿唇低下头。
她记性不大好,特别是这种只可意会的教导,时常想了一半卡壳。
死活想不起来时,她都会溜出去故地重游,以此增添感悟。
本以为守卫不拦着,也没多说什么,是侯爷默许的意思,未曾想还是没逃得过。
林知雀懊恼地捏把汗,正想着如何求情,却见千帆善意地扯动嘴角,规矩道:
“姑娘不必自责,侯爷想着,姑娘或许是闷了,特邀姑娘三日后同去马球会。”
话音未落,千帆便恭敬弯下腰,双手呈上厚实的洒金请帖。
林知雀意外地掩唇,怔了一下才接过,草草扫了一眼后才敢相信,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侯爷不计较,她就已经很开心了,竟然还如此体贴,主动带她出去见人。
毕竟他们身份悬殊,关系特别,若非她想履行婚约,在外人面前理当避嫌才是。
侯爷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这么好了?
“多谢侯爷,此事我谨记在心。”
她欢欣地勾起唇角,亲自送千帆到院门外,边往回走边打开帖子。
在金陵时,她去过许多马球会,但大多是跟着爹娘去,远远坐着谈笑风生,与三五好友玩闹。
于她而言,这同筵席之类无甚区别,连马球场都没靠近过。
京城勋爵贵族的马球会,她还从未见识过,不知会有什么规矩,怎么做才能不出差错。
林知雀的目光迅速划过,瞥见请帖落款处,赫然写着一个“容”字。
她心头一紧,顿时阖上帖子,若有所思地伫立原地。
容家,想必是那位容大小姐,容景枝了。
那次在街市上,裴言渊帮她射箭,破了摊主的把戏,把大聪明赢回家,便是抢了容景枝的先。
这位大小姐出了名的倔脾气,性子直,加之家世显赫,人人都有些避讳。
虽然那日戴了面纱,但不知她会不会认出来。
万一当场戳破,又该如何?
林知雀忍不住担心起来,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但她记得上回的教诲,要抓住机会接近心上人,切莫瞻前顾后,错失良机。
侯爷一片心意,她若推辞,便是不识相了。
林知雀咬紧牙关,下定决心,让桂枝替她准备着,那日一定谨言慎行。
三日过得很快,她刚打点好,侯爷就请她过去。
她与侯爷同坐一辆马车,一路拘谨地闲谈,到了东郊的马球场。
绿草茵茵,马匹昂扬,赛场上插着各色旗帜,场地边搭着长长的凉棚。
各家夫人们说笑寒暄,唠着家长里短,时不时眺望激烈战况,揣测谁能赢得彩头。
亦有几位少女策马驰骋,英姿飒爽,势如破竹不输男儿郎。
其中最惹眼的,当属容景枝。
她一袭紧身红杉,鲜衣怒马,熟练稳当地穿梭在人群中,不一会儿就进了球,一众公子小姐望尘莫及。
裁判把彩头奉上,容景枝骄傲恣意地高举手中,从凉棚前大步走过,大大方方接受着万众瞩目。
直到享受够了赞叹与恭贺,贴身嬷嬷一再催促,才肯去更衣梳洗。
就在这时,她走到球场外,刚好与初来乍到的林知雀撞上。
“这位姑娘好生眼熟,莫不是见过?”
容景枝顿住脚步,上下打量着林知雀,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我住在侯府,春日宴与容大小姐一面之缘。”
林知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地绷直脊梁,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发颤,故作镇定地回答。
“不,应该不是。”
容景枝认定般摇头,没有一丝犹豫,绕着她转了一圈,仔细端详她的面容。
这姑娘,给她的感觉很熟悉,总觉得在街市上见过。
特别是背影和侧脸,还有那双纯澈懵懂地杏眸,皆在眼前不断闪现。
但是,她对这张脸确实没有印象,甚至是十分陌生。
容景枝皱起眉头深思,还是想不出来,权当是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