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雀想通了这个道理,再次坐不住,拽着他走到窗边,苦口婆心地劝说一阵,急躁地往外推。
然而,裴言渊长臂一挥就破除她的动作,闲散地坐在椅子上,慢悠悠斟茶倒水。
林知雀只能干着急,在耳房与寝阁来回踱步,不断查探情况。
倏忽间,大门“吱呀”打开,侯爷的脚步声传来,一步步逼近耳房。
林知雀倒吸一口凉气,轻手轻脚地退回去,近乎恳求地拉住裴言渊,让他抓住最后的机会离开。
现在侯爷对她有了疑心,若是发现耳房藏了人,还是他的亲弟,后果不堪设想。
谁知,裴言渊悠然自得地褪去外衫,颀长身躯慵懒舒展,毫不客气地躺在床榻上,仿佛打定主意留下来。
林知雀恨得牙痒痒,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但是情况紧急,不仅不能发出声音,以免引来侯爷;
还要灵活应对,以免侯爷对她行不轨之事。
她无暇顾及裴言渊,听着近在眼前的脚步声,火急火燎地起身。
这时,裴言渊一把拉住她的小手,逼着她趴在床边,薄唇凑在她的耳畔,指腹轻抚滑腻的心口,一字一句道:
“不许让他看到这件衣衫,否则,你这辈子也看不到他。”
林知雀刹那一惊,身形颤抖地回味这句话的意思,还未想明白,就听得身后道:
“林姑娘,还没睡吧?”
裴言昭已然靠近,与他们只隔了一道珠帘,一处拐角。
他没有立即听到回应,不禁有些怀疑,又挪近了几步,打趣道:
“怎么,背着我藏人了?”
第46章 46 、争锋6(精修)
此话一出, 林知雀惊得浑身发颤,褐色眼珠慌乱地望着裴言渊,挣扎着想抽回手, 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
她紧紧咬着唇瓣,印下道道齿痕, 眸光在清辉下闪烁不定,呼吸在鼻腔之间凝滞。
耳房与寝阁几步之遥,但因为隔了拐角,声音幽幽传来,在房梁与屋内悄然回荡,扰得她愈发心虚焦躁。
虽然侯爷那句“背着他藏人”, 语调轻佻上扬,显然是玩笑话,但她还是心惊胆战, 没底气玩闹般回应。
毕竟, 侯爷无意间的打趣, 竟会戳中真相。
尽管她也不想藏人,尽管裴言渊是主动爬窗户的, 尽管他们清清白白......
可事实如此,铁证如山, 侯爷若是看到,能相信才怪!
林知雀心烦意乱地扶额,看着身侧不肯放手的裴言渊,听着耳畔近在咫尺的脚步声, 恨不得插上翅膀, 立刻遁走。
她当真是无辜至极,明明按吩咐做事, 一直恭顺忍让,却总能撞上这俩兄弟明争暗斗,气势剑拔弩张。
既然他们寸步不让,这么喜欢一较高下,不如别把她夹在中间,爽快放她离开,他俩争个痛快算了。
只可惜,她现在逃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应付。
林知雀来不及犹豫,匆匆应下裴言渊的警告,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借着月光抚平长衫褶皱,故作茫然地走出去,揉着眼睛道:
“侯爷,您回来了?”
她规矩地行了一礼,用尽毕生所学,抑制住心虚的眸光,若无其事从他身边走过,在寝阁的椅子上坐下,喝茶提神,自然道:
“外面闹哄哄的,我哪睡得着,眯一会儿罢了,不知贼人抓到没有?”
裴言昭盯着她上下打量,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可思忖良久也找不出破绽,敷衍应声道:
“侯府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贼人呢?二弟养的鹦鹉飞出来,下人们大惊小怪而已。”
林知雀早已知道真相,却仍是装作诧异地“哦”一声,仰头饮下一口茶,掩饰不太到位的表情。
按照人之常情,她应该附和几句,追问这事儿的后续,抑或是谈起那只鹦鹉。
但她刚要开口,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妥当,终究谨慎地闭嘴,继续发愣喝茶。
祸从口出,多说无益,她亲手把大聪明抱回来,对它太过熟悉,说错话就不好了。
林知雀低头把玩衣带上的流苏,好似对此漠不关心,时而品茶赏月,始终不接话。
一时间,空气陷入沉默,裴言昭郁闷地舒出一口气,心底的异样不停地翻腾,愈发觉得不对劲。
不是林知雀不对劲,而是她太平静,没有半点关切与惊慌。
寻常情况下,谈情说爱时出了这种事儿,起码应该探究几句,不至于不闻不问。
可他转念一想,无论是否闯入贼人,都不会危及林知雀,她的淡定似乎有点道理。
况且,抓贼是他的事儿,林知雀身为后院女子,自知不该多问,似乎是她识趣之举。
饶是如此,裴言昭还是心存犹疑,烦闷地起身踱步,不经意从耳房的珠帘旁走过,那份异样再次窜上来。
他目光一凛,脑海瞬间闪过揣测,眉心纠结地皱起,一时拿不定主意。
难道他说中了,她真的在耳房里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