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觉得有点不对劲,羞恼地埋下头,讪讪道:
“他就算不好,那、那也是只能我说,反正我信他。”
温热掌心盖在他的薄唇上,压住他的鼻尖,气息都不顺畅。
不过裴言渊并无愠色,眉眼不禁弯起来,眸中闪着星辰清辉,任由她放肆折腾。
他继续笃定地往前走,行至倚月阁的后门,脚步忽而顿住,沉声道:
“莺莺,你还有机会回去。”
这一路,他思绪万千,难得有些凌乱,竟然生出几分迟疑。
莺莺如此相信他,那今夜之事,是否还要做下去?
当她发现,根本不该信他,不能信他,那份信任会不会变成恨意,彻底将她推远?
今夜的一切,裴言渊早有预料,念头一直坚定不移,这是第一回 有所怀疑。
他拿不定主意,抑或是说,不愿去想这么做的后果。
故而他再三踌躇,终究给了她选择。
在这之前,他想的是,无论莺莺愿不愿意,今夜都会把该做的做完。
毕竟机不可失,下回钻兄长的空子,不知会是何时。
林知雀刚刚睡过去,又被他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道:
“回去?什么回去?”
难道是回倚月阁吗?
她烦闷地蹙眉,幽怨地瞥了他一眼,险些张口责怪,坚定地晃着脑袋。
不是她说,这人怎么如此磨叽?
早就说了,她想去竹风院,怎么还在问去哪里?
到底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压根儿不想帮她呀?
虽然她确实该回倚月阁,好好躺下歇息,但身心都难受得要命,根本无法安歇。
哪怕告诉桂枝,以这丫头的急性子,估计会大惊小怪,上蹿下跳地去请郎中,事情就闹大了。
而这些,都不是她的本意。
与其无人理解地闷在屋里,还不如找个能说话的人,或许心里舒坦了,这一夜就熬过去了。
林知雀蹬了他一脚,毫不犹豫地转过头,没有多看一眼倚月阁的门,催促道:
“我不回去,快去竹风院嘛!”
轻微的疼痛从腿根传来,裴言渊抱紧怀中的软柿子,唇角再也压不住,温声道:
“好好,莺莺自己选的,以后不许后悔。”
说着,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疾步绕过小花园,朝着竹风院而去。
他给过她机会的,是她自愿选了竹风院,不想回倚月阁。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她是心之所向,他们两情相悦。
既然如此,今夜发生的一切,可就怪不得他了。
彼时,前厅宴席方散,宾客有的满身疲惫,有的酩酊大醉,三三两两被人搀扶着离开。
裴言昭的酒量向来不错,奈何陪了太多酒,再好的酒量也不顶用。
待到众人散尽,他终于支撑不住,头晕目眩地靠在廊柱上,捂着心口剧烈地喘息,弯下腰一阵干呕。
今夜过得窝囊憋屈,他脸都笑僵了,众人却皆是淡淡的,没几人殷切回应。
至于他全心全意陪着饮酒作乐,掏心掏肺倾诉忠心和困境,能否说动其中几人,都是不可估量的事儿,他没什么把握。
裴言昭踉跄几步,仰头望着黯淡黑夜,荒谬苦闷地笑出了声,脸色苍白如纸。
身为侯府嫡子,他二十余年顺风顺水,从未像今日这般失意过。
究竟是情势变换、命运弄人,还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
裴言昭短暂地失神,心底泛上一阵惊慌和无措,眼前闪过二弟的身影,抗拒地甩着脑袋,不愿面对如今的挫败。
不会的,他出身名门,自幼饱读诗书,仕途平步青云,怎么会有错呢?
都怪那个孽障,曾经囚于废院,根本没有能耐与他作对。
奈何运道太好,有幸被四皇子看中,成了天家走狗,这才敢踩到他头上来。
否则,怎会到了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