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雀愤恨地瞪了裴言渊一眼,眸光无意间扫过他冷白修长的颈,恨不得一口咬断。
尽管,颈间的浅淡红痕,应当是她昨夜吻下的。
她有刹那间的茫然,模糊地记起来,似乎对他有极为特殊的感觉。
特别是饮下那杯青梅酒之后,体内热意蒸腾,只有那么一个念头——
想去竹风院,想见裴言渊,想告诉他一句话。
至于那句话是什么,昨夜实在混沌不堪,她又想不起来了。
只能隐约记得,她下意识并不抗拒,好像还乖顺地抚摸匕首,依靠在坚实温暖的胸膛。
然而,一朝清醒,得知失了清白,她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切,头疼得厉害。
林知雀扶着额头,不想在漩涡之中无尽纠缠,只想快些离开是非之地。
她立刻下定决心,使劲翻身从床上爬起来,轻盈地越过裴言渊的身躯,草草披上外衫,遮住身前玉桃,衣带紧紧系住,转身就要跑出去。
裴言渊迅疾地伸手拦住,想到方才的谎言,长睫掩盖的眼底闪过一瞬愧疚,忽而问道:
“莺莺,你......恨我吗?”
昨夜抑制不住时,她含泪求他住手,还说并非为了兄长守贞,而是不想恨他。
他顿了一下,终究顺从她的心意,不想让她醒来后伤心。
可今早看着她悲愤的模样,他忍不住多思多虑,莫名嫉妒与她指腹为婚的兄长。
更是按捺不住心思,顺势隐瞒真相,让她打消嫁给兄长的念头。
听了这话,林知雀懵懂地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支起身子的裴言渊,抿唇抽回手臂,往后退了一小步。
这话可笑,出了这种事情,任凭是谁都不会不恨吧?
但不知为何,她凝望着这家伙较真的眉眼,蓦然泛上一阵心虚,满腹咒骂和责备说不出口。
林知雀想不通原因,烦闷地摇着脑袋,皱着小脸凶巴巴道:
“那是自然,难不成还爱你吗?”
说罢,她赌气般埋头跑开,纤细身影跌跌撞撞,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敢,仿佛有野狗在身后穷追不舍。
裴言渊盘踞在床沿上,松垮的寝衣垂到领口,柔顺墨发丝丝缕缕遮住肌肉曲线,欲言又止地望着她的背影,唇角不觉间扬起。
不错,这是莺莺第一次说爱他。
窗台上“喵呜”一声,煤球抖着浑身绒毛,饿得前胸贴后背,叼着饭盆放在他面前,故作凶悍地嗷嗷叫。
嘉树趴在墙根地下,脸色比天色还要变幻莫测,一会儿阴云密布,一会儿晴空万里,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嘴角与耳根肩并肩。
他听到猫叫,顿时暗道不好,灰头土脸地站起身子,一把抱着煤球,若无其事地离开,心中祈祷公子别看到他。
然而,他家公子还没瞎,神色淡漠地瞥他一眼,眸光如刀刃般凌厉,冷冷命令道:
“过来,说说都看了什么。”
方才莺莺衣衫不整,这世上除了他之外,绝不能有别的男人看到。
不过没关系,让嘉树再也看不见就是了。
嘉树一下子就懂了公子的意思,当场吓得炸毛,对天发誓道:
“公子,冤枉啊!我哪敢偷看未来夫人?”
话音未落,裴言渊意外地挑起眉峰,眸光缓和不少,淡淡道:
“你知道就好。”
嘉树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抚着心口顺气,蹲下身给煤球放饭,顺便给大聪明抓了一把小米,眼珠滴溜溜转悠,小心翼翼道:
“可是,林姑娘瞧着生气了,不肯原谅公子怎么办?”
昨夜那么大一场戏,他自知不该看,但还是忍不住趴墙根,含糊地听了一些才走。
他没听到什么要紧的话,只听到林姑娘说喜欢公子,还差点翻脸不认。
其实只要知道心意,就够了。
他家公子虽然不是好东西,但对一切所爱,皆是万般珍惜,绝不会做出让林姑娘伤心的事儿。
今日骗她,大抵是心有不甘,想试探她的心意而已。
可未来夫人似乎当真了,还气得不轻,他实在是着急啊!
好不容易凑一块儿,哪有春风一度还故意闹开的?
他家公子真是......唉。
嘉树急得攥紧拳头,无力再说公子什么,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谁知,裴言渊浑不在意地看着他,慵懒地起身更衣,眉眼间含着浅淡笑意,轻声道:
“无妨,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