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林知雀如梦初醒地睁大双眸,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一骨碌转过身去。
果不其然,身边还躺着一个人。
她抬眸望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松垮垂落的玄色领口,冷白坚实的胸膛,还有清晰可见的线条。
再往上,是起伏的锁骨,滚动的喉结,还有睡梦之中,那张熟悉的俊容。
林知雀与裴言渊四目相对,诧异地环视周身,惊慌失措地裹好小被子,磕巴道:
“你......你怎么在这儿?”
她不是被人送到厢房了吗?不是应该睡在倚月阁吗?
无论出什么意外,都不可能出现在竹风院,更不可能在他的床上!
裴言渊垂眸凝视她的小脸,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不经意间抬起小臂,领口垂得更低了。
他硬生生冷下眸光,颇为幽怨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昨夜对我做了什么,莺莺不记得了吗?”
这话听着奇怪,不像是对她心怀愧疚,反而像是讨要说法。
仿佛她是洪水猛兽,当真对他做了有损清白之事,现在赖着她负责到底。
林知雀彻底懵在原处,小鹿般纯澈的眸子潋滟闪烁,皱着小脸拼命回忆,却总是以失败告终。
印象中,她应该什么都没做,也不可能主动做些什么,这家伙该不会诓骗她吧?
她羞恼地轻哼一声,下意识低下头,蓦然发现颈间有着道道红痕,如同种下许多草莓。
这些印记蜿蜒而下,一路延伸到心口与小衣之中,似乎小衣内还有不少。
林知雀浑身酸痛,颤抖着轻抚每一道印记,心头猝然一沉,玉桃从枝头缀落。
不知何时,束胸的绸缎不见了,贴身小衣显得甚是拥挤。
这是她最私密的东西,除了阿娘与桂枝,几乎无人知晓。
自从长大后,姑娘家会对一些地方格外在意,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那时候,她们忌惮爹爹和阿娘,面上赞不绝口,背地里却说她闲话,觉得她身材娇小却生得太好,瞧着像是不端庄的狐媚子。
她听了很是委屈,又不能让它不长,只能用丝带裹起来,把这当做羞于启齿的秘密。
不论是出门在外,还是在自己屋里,她都习惯了穿着束胸,有时候连睡觉都不会松开。
现在连束胸都不在了,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林知雀顿时慌了神,思绪不可抑制地发散,眸中泛起点点泪光,不肯面对这个事实。
她故作什么都不知道,双手拢住外衫和玉桃,被褥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嘟哝道:
“我......我做了什么?”
裴言渊俯视着委屈伤心的软柿子,墨色眼眸轻轻游移,悠悠道:
“莺莺想到什么,自然就做了什么。”
此话一出,林知雀哽咽着抹着眼角,死死咬着红肿唇瓣,脑海中凌乱如麻。
她未经人事,也无人教导她,只看过一些不入流的话本子。
通常一觉醒来,此情此景,应该是郎情妾意,有了肌肤之亲吧?
她咬紧银牙,抱住双臂瑟瑟发抖,不敢再想下去。
按照话本子的发展,在这之后,会愈发纠缠不清,沉溺其中,夜夜笙歌。
再然后,小腹悄然隆起,郎君漠不关心,她伤心欲绝,放一把大火,带着孩子偷偷逃跑。
原先冷漠无情的郎君,突然变了性子,对她穷追不舍。
她逃跑,他追,她插翅难飞。
但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呢?!
她是侯爷的未婚妻,裴言渊是侯爷的亲弟弟,等到过门,是一家子亲戚。
他们,他们决不能......
林知雀不敢面对,更是不愿承认,捂着脑袋使劲摇晃,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一场梦而已。
可这家伙说了,她想到什么,就是做了什么......
林知雀小脸苍白,樱唇干涩,倔强地一口否认,坚决道:
“你胡说!我、我没有!”
说罢,她闷头转过身,背对着裴言渊,泪珠断了线似的打湿枕头。
“没有?”
身后传来一声不紧不慢的反问,裴言渊轻笑一声,似是看破了她的心思,恍然贴在她的脊背上,掌心缓缓向下,沉声道:
“看来,要帮莺莺再回忆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