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彻底滚到床沿,恰好撞在他的怀里,脸颊埋入其中,还十分自然地蹭了蹭。
玉桃缀在海棠枝头,与他的心脏一起跳动。
风雨渐渐停歇,花瓣沾满露珠,无意间落在匕首之上。
裴言渊屏息凝神,匕首挑起濡湿的花瓣,烦闷地抿着薄唇,恨不得将其刺穿。
他垂眸凝视怀中软乎乎的糯米团子,唇角的弧度无奈苦涩。
看来,今夜无法入睡了。
与此同时,侯府同样无法入睡的,还有另外一人。
裴言昭吃醉了酒,跌跌撞撞地走在主径上,身上落满夜露,发冠歪斜凌乱,难免有些狼狈。
他今夜在青梅酒中下药,让千帆亲自递给林知雀,眼睁睁看着她喝下,打算一亲芳泽。
不仅是因为垂涎已久,还有二弟的缘故。
白天马球会上,他发现二弟竟然对她动了真心,就一直想象二弟得知她被人侵占后,会是什么反应。
他要看着二弟不得所爱,欣赏二弟心痛发狂的模样,再狠狠将他踩在脚下。
罪奴所生的孽障,囚于废院的庶子,怎有资格与他相较,夺走他的荣华与风光?
所有阻挡他道路之人,都应该从这世上消失,二弟更是如此。
况且,虽然他从未想过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妻,但他与林知雀好歹指腹为婚。
二弟这般明目张胆地夺娶,让旁人见了,他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裴言昭越想越是气恼不甘,席间闷头喝了好几壶酒。
然而,待到宴席散尽,他兴冲冲准备享用林知雀,却得知厢房无人的消息。
他登时气得双目通红,责骂了做事粗陋的千帆,带着陈陵远赶到了倚月阁。
“哐当”一声,裴言昭顾不上君子姿态,蛮横地踹开屋门,径直闯了进去。
桂枝趴在小桌上歇息,听到动静吓了一跳,险些当场蹦起来,惊惧地跪在侯爷身边。
她揉着惺忪睡眼,半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憋屈地辩解道:
“侯爷明鉴,我家小姐今夜未曾回来,当真不在屋里!”
说罢,桂枝不敢抬头看他,心急如焚地转悠眼珠,气息急促起来。
虽然她为了掩护小姐,之前时常说谎,但今夜句句属实,也不可能瞒得住。
今夜没等到小姐回来,她比侯爷还担心,四处转悠了一整晚,打探小姐的下落。
后来,听说宴席散尽,小姐不胜酒力,被侯爷的人带下去歇息,她心里便有数了。
小姐与侯爷指腹为婚,尽管一直不愿意,但终究逃不掉的。
她身为奴婢,自然心疼小姐,不愿帮着旁人强迫小姐。
但更不该插手终身大事,因为一时意气,眼睁睁看着小姐忤逆侯爷,误了婚约。
她心里油煎似的不好受,提心吊胆了前半夜,结果侯爷竟说侯爷没见到小姐,还气势汹汹地找上门。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她家小姐活生生一个人,怎可能就这么消失了?
裴言昭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如同癫狂的野兽,不管不顾地冲进来搜查,将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他那一丝希望破灭,今夜积淀在心底的怒火与怨气愈演愈烈,仿佛火星子落入滚油,瞬间点燃火堆,爆裂着炸开。
“哗啦啦”一阵脆响,裴言昭面容狰狞,狠狠砸碎好几个杯盏,怒吼吓得众人发愣,惶恐地跪了满地。
桂枝害怕得瑟瑟发抖,但实在看不下去,壮着胆子往前挪了几步,诚挚道:
“侯爷恕罪,奴婢从未瞒您,小姐定是去了别处。”
至于那个去处,她确实不知道,也想不出夜半三更,小姐能去哪里。
这话她带了些求助的意味,指望侯爷寻找小姐,她也能得知下落。
不过,落在裴言昭的耳朵里,似乎是另一个意思。
他压下眉眼,眼底忽而闪过一丝精光,似是想到了什么,遥遥望着竹风院的方向。
今夜宴席人多眼杂,前半场他紧盯二弟,到了后半场,他忙于应酬,没注意到二弟的行踪。
他隐约记得,二弟好像早早离开,席间不见身影,这才没坏了他的好事。
那时候,他还暗自庆幸,二弟到底是废院出身,目光短浅,不懂结交来往。
这么多勋爵权贵,上赶着都应付不过来,二弟却错失了机会。
现在回头一想,二弟离开的时刻,恰好就在林知雀的后面。
所以......竟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