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是答应了小周氏不说什么,可此刻自己身家性命是在李青溦手中,如何还好隐瞒?
嗫嚅几声从实招来。
“本那小少爷是醒过的,是那位夫人指使那郎中下了昏睡药,又同小的商议了此事,小的实是囊中羞涩才应下。做了此等错事如今正也是追悔莫及啊。”
马道婆远远地指了指小周氏。
又呜咽一声,“此事由她主谋,小的只是从犯,想罪不及大狱,也罪不至死啊,万望姑娘放小人一条生路。”
李青溦乜斜一眼小周氏,晶亮的眼睛满是笑意。
小周氏如何看不见她挑衅的目光?
只是她此刻无暇多顾,瞧见一旁李栖筠脸色铁青,忙道:“郎君听我解释!是这个骗子血口喷人!”
她也确是个人物,听见风向不对,呵斥那马道婆:“也不知你一个骗子是何居心!不仅要害伯府大姑娘,竟还要这般挑拨!”
她厉声又叫,“刘嬷嬷,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她嘴堵了,扭送去官府了事!”
她这话说的又急又快,只是那马道婆也不是吃素的,几下挣脱开那刘嬷嬷。
“婆子所言句句属实!婆子还有凭证!”
她突从怀里掏出几枚簪子,又掏出一张划着的欠契,递到李青溦手边,“这是那位周夫人先给的一部分定金,她另说事成之后少不了我的。小的怕她做赖,她也怕小的做完胡吣,才做了这个!您瞧瞧,这儿还有她的手模子,一对便知啊。”
李青溦叫刘嬷嬷接过她手中欠契递给李栖筠。
李栖筠短短看了两眼,看完的一瞬间脸色黑沉,火冒三丈。
小周氏如何没有看见李栖筠的脸色?一张脸霎时白的失真,便要从李栖筠手里头抢过那欠契:“郎君听妾解释。”
“解释?你又有什么好解释的?”李栖筠啪地一声,将那薄薄一层纸甩到小周氏脸上。
李栖筠自不傻。
以往小周氏的什么小心机,使得什么骄矜的小性子,他如何看不出来?
他只当是情趣事事都依着她。一面是他愿意惯着她,另一面是她骄纵是骄纵,却从未触及过他的底线。
但小性子不是作,亦不是给自己儿女使坏,不是这般的自导自演!
李栖筠真是气得够呛,可又能怎么办呢?
真将她送去大狱里?送去族祠里?不说李曦还小,便说他自己他也有几分舍不得。
可不处置,他那大女儿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他这个大女儿素来鬼精着,谁知有没有别的什么后手等着。
什么叫进退两难,李栖筠总算是体会出来,他纠结片刻,猛地回身,重重地甩了小周氏一巴掌。
“行了,你快闭嘴吧!你还要如何?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如何有一点平妻的样子?以后也不必做了,这些年我就是对你过于娇惯,把你惯的不知天高地厚,日日在家中这般那般的乱作一通!”
小周氏一愣,脸火辣辣的疼。
她捂着脸懵了半天,什么叫以后也不必做平妻了?难不成她苦熬多年,却因此事又降成姨娘?
小周氏多年辛苦经营,如何不是为了抬正,未想竟背道而驰,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她一时又是哭,又是闹:“郎君,妾多年为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能只因这一件小事便不叫妾掌家啊!郎君,郎君三思啊!”
李毓秀先前正在南房歇着,听了动静忙跑出来,跟着求情道。
“爹爹,此事定然是那李青溦和那婆子二人攀扯着诬陷娘亲,爹爹定是误会了,娘亲如何会做此等事情?望爹爹明察啊!”
母女两个一时抱头滴泪,演得好一场戏。
李青溦双手搭在膝上好整以暇地看完,托腮莞尔一笑。
“二妹妹说得对,既是这样说,不若爹爹应了她的说法,再查查便是了。”
反正这般处决,李青溦也看出来她爹爹有所回护。
明察却能将此事钉死,说不准还能叫小周氏也去族祠里待着。不费一点力气,何乐而不为呢?
李青溦自十分愿意。
李栖筠如何不知这个道理?一时只感叹小周氏母女的蠢,半晌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点了李毓秀又点小周氏。
“好好的姑娘,都被你给教坏了!来人将二姑娘送回房中,再将周姨娘关去柴房中好好反省!”
四周仆妇平日里皆听从小周氏的安排,闻言皆愣怔,停在原地片刻。
李青溦在一旁冷哼一声:“还愣着做什么?可是听不懂我爹爹的话?想叫我南苑的人帮着动手?”
几人面面相觑一番,这才行转开。
将小周氏和李毓秀分开,又将那作乱的马道婆和郎中扭送去了衙门。
事情了完,北苑一下子寂寂。
李栖筠拧着眉往南房挪动几步,余光看见李青溦还在不远处的回廊上。
回转身,冷冷哼了一声:“如何还不走?不满意还是觉着不够乱?”
他话里话外带着迁怒,李青溦听得分明。
左不来她今日心情好,也懒怠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