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言,当朝对这巫蛊之事有明令禁止,若此事真是李青溦所为,保不齐要下到族狱里头。
李栖筠一时面有为难。
小周氏见他还在犹豫,心里好大一个白眼,面上又一时泪天泪地:“妾本就是个命苦人,命卑福浅,承蒙郎君不嫌弃才多沾几分福泽为郎君生儿育女。只是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妾好,用这种阴私法子暗中谋害羞,曦儿若有个三长两短的,妾也不活了!”
她话说到这里便要触柱。
李栖筠忙拦在她身前,一时叫她狠狠撞在胃上,只觉着隔夜酒也要吐出来。
李毓秀见了这一幕也是哭啼摸泪:“若爹爹不给娘亲和弟弟一个说法,女儿也不想活了。”
屋里的人寻死觅活,天翻地覆乱成了一堆。
李栖筠头都大了几分,想好好捋捋此事的想法登时歇了。无奈抚额:“行了行了,都成什么样子。若此事真是溦溦所做,我定给你们一个说法行了吧?”
他说完这话,一面叫人去南苑寻了李青溦,又请了道婆来做法念咒。
—
南苑。
李青溦心里惦着陆珵说的信的事,翌日醒了便问了几个侍女。
清霜只说是她接了那信,只是过了许久,她也未想起那信放到哪里去了,在屋里翻箱倒柜地寻了一通也未寻见,一时神色有几分自责。
李青溦想着也不重要,以后问问陆珵便知写了什么了,只安慰清霜几句也未再多说什么。洗漱过又用了早膳,做别的去了。
林嬷嬷起来便指了人去找郎中,忙完乱七八糟的进了屋子,便瞧见李青溦正坐在妆台前捣鼓什么。
林嬷嬷走前几步。见她面前放着香道瓶和香勺。一旁又备着甘松香、上色沉香、白檀香等十数种香。
便见她用戥子量了香料,又将放在白玉盘子里的红蓝花种和紫茉莉花种都放进臼子里捣碎。
林嬷嬷将她的腿扶到一旁的隐几上。
摇摇头:“姑娘腿不好不歇着等郎中,摆弄这些做什么?这是要做口脂?姑娘也真得闲,喜欢什么买便是了。”
李青溦轻咳一声:“是脚伤着也不是手伤着,左不来那郎中也未来,随便摆弄摆弄便是了。再说买的那些个口脂,颜色也薄涂着也不见鲜亮,倒不如我做的呢。”
林嬷嬷知她心灵手巧,笑着唠叨几句。
一时瞧见她面前放着一个掀开的黄花梨木的口脂盒,多看几眼。
“咿,这个口脂盒昨晚姑娘不是扔到一边了吗?我瞧里头东西都化了扔进渣斗里头,只当姑娘不要了呢。怎又捡了回来?”
李青溦一时脸有薄红,应了一声,将口脂盒子收起来,顾左右而言他:“府中郎中还未来吗?”
林嬷嬷听了她这话倒是嗐了一声。
“早早地老奴便叫人去叫府中郎中,只是他有事被北苑给叫去了。北苑多爱搞幺蛾子,蝇营狗苟地不知做什么呢。为这等小事,我自也不愿多掰扯,便叫人去府外请了郎中,许是也快到了。”
李青溦点点头。
不多时外头传来叫门声,林嬷嬷只当郎中来了,请进门才瞧见是李栖筠身边一个小厮。
“家主叫大姑娘去北苑一趟。”小厮探头探脑,话说得却是没头没尾。
林嬷嬷问他几声缘故,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什么,倒搞得林嬷嬷几分无语。
“我家姑娘昨夜崴了脚,许是去不了。你既说不出是什么事,那必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也不必折腾我们姑娘,回去回话便是了。”
那小厮只说是有正事,并不走。场面正僵持不下,北苑又来几人来请。
李青溦本也觉着北苑没什么正事。
只是瞧着这样一次两次的请她,一时又有几分好奇,叫住林嬷嬷,又取了一辆轮椅跟着去了北苑。
只是才才进了北苑的大门,李青溦便轻轻蹙紧了眉。
院中香雾缭绕,正中正设了一个法坛,中间一穿黄道服的道姑,又是扎纸人,又是烧烛舞剑的。
见李青溦一行人过来,那道姑嘴中又念念有词,更卖力地舞动手中一桃木剑。
林嬷嬷见她毛手毛脚下,生怕她扎着李青溦,忙推着李青溦的车远远避开,哼地一声:“谁知她们北苑搞什么鬼,这般烟烧火燎的,不知道的以为家里死了人呢。”
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窃笑几声。
南苑之人将她们几个带进了南房。
南房正厅气氛比外头还要异常,小周氏同李毓秀坐在一旁捏着帕子掉眼泪。
李栖筠则沉着脸坐在首座上,听见动静他看过去,见李青溦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
他视线顿住片刻,唇开合几下,嗫嚅几声,到底未说什么。
李青溦掩下几分疑惑,福身见礼,问道:“爹爹叫女儿来,是为了何事?”
李栖筠沉脸问她:“曦儿的事,可同你有关?”
李青溦叫他问得有几分茫然:“什么?他怎么了?”
小周氏突“啪”地一声,将手里头的东西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