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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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景昌道:“待太傅生了孩子再说吧,此刻是教不得的。”

昭宁帝吐槽:“你把她看成个玻璃人儿,她凶悍着呢!”

徐景昌笑笑不说话。

此时驴马都是交通工具,徐景昌骑在马上,看着袁首辅驾着个大青驴赶了过来,知道有事,策马让开了几步,把空挡留了出来。横竖禁军团团围绕,他稍微错开一步并不打紧。

不多时,便到了行宫。上皇年轻时国力强盛,也常巡幸京畿,故有好几处离宫。正因为有之前的底子,昭宁帝的决定才没遭到太大的反对。要知道出门在外,衣食住行全都是钱。皇帝再说省俭,行宫按规制盖起来,足以耗干一个州整一年的税赋,现在的京畿绝对负担不起。

行宫里接驾的官员跪了一地,昭宁帝使人把李初晖带下去,就开始接见地方官。出门在外,徐景昌生怕出意外,一身轻甲一把名刀,侍立在旁。做皇帝的鲜有不怕死的,彪悍的徐景昌一直陪在身边,确实安心不少。毕竟禁军坑过他哥,真似徐景昌一般带着刀靠他这么近,想想都恐怖。

接见完了官员,昭宁帝走到陌生的寝宫,没来由的一慌。再看徐景昌跟了进来,不由松了口气,又问:“他们没给你安排住所?”

二人青梅竹马,徐景昌哪里不知道昭宁帝从来怂的不忍直视,到了外头一个人敢睡才怪!虽是出门巡幸,通政司的折子却是源源不断的从京中送出。明日的御辇再平稳,那也是给他看折子使的,不是补眠的。便道:“臣替陛下守夜。”

昭宁帝道:“你晚间不睡,明日仔细从马上掉下来!”

徐景昌笑:“怎么可能不睡,白日里还要做侍卫呢。一点不睡可没法子集中精神。”

昭宁帝瞥见了床对面的塌,撇嘴道:“那是丫头睡的,你身量高,只怕睡不下。要不你还与小时候一般,咱们一起睡!”

徐景昌想了想京畿的一地鸡毛,爽快答应了。睡在旁边,再不济也能替他挡个刀什么的。

起居注一脸便秘的表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这是要记呢?还是要记呢?还是要记呢?起居注当下就想罢工,跟着这么个主儿,日子没法过了!

洗漱毕,起居注麻溜的滚了。徐景昌利落的把昭宁帝撵上床。皇帝的寝宫一般灯火彻夜不熄,隔绝光线用的是拔步床的幔帐。放下帐子,昭宁帝又兴奋起来:“咱们俩好久没一处睡了!我想想,自从我分府你就不肯同我睡了,一晃过了十年了就。”

徐景昌深吸一口气,说好的昭宁帝是兄长呢?他怎么觉得自己比昭宁帝大的都快差辈儿了……他这是带着陈恭睡了吧?

昭宁帝一脚踢在徐景昌的小腿上:“喂!你别装死啊!你这般倒下就睡,难道叶小四她不闹你吗?”

徐景昌:“……”求不要拿你自己比庭芳,庭芳是他老婆啊喂!起居注虽然已退出卧室,但不要当太监宫女是聋的好吗!

昭宁帝低低的道:“你现在都不同我亲了。”

徐景昌终于忍不住说了句:“陛下,君臣有别。”

昭宁帝声音又蔫了八分,他不愿被太监宫女听到,轻不可闻的道:“我从来没把你当过臣子。我们一处长大,我与你,比哥哥们都亲近。你不要说那君臣有别的话,我还是福王的时候,你就跟我生分了。”

徐景昌无奈的道:“陛下……”

昭宁帝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性子不好我知道,可你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对不起过你?”

徐景昌沉默。

良久,昭宁帝喃喃道:“徐景昌,除了初晖,我只有你了……”

这话没法接。

昭宁帝继续道:“可是对于你而言,我已不是你的亲人,对么?”

又是长长久久的沉默。昭宁帝苦笑:“你就不能相信我么?”

徐景昌疑惑的道:“陛下为何从不信庭芳?”

昭宁帝道:“她不信我。”

徐景昌无话可说,做为臣子,脑子清楚的话,绝无可能信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皇帝,别说庭芳,他都没有全然信任。臣子里,昭宁帝无疑对他是最好的。可是,也仅限于臣子。做了帝王,就应该习惯孤独,否则对谁都不好。

昭宁帝抱怨道:“当皇帝一点意思都没有。”

昭宁帝又道:“她那样背叛过你,你一点恨意都没有吗?”

徐景昌轻笑:“我一个大男人,与她死磕做什么?再恼火,看她那样一个拽的二五八万的主儿一直做小伏低,也不好意思计较了吧。”

昭宁帝咬牙切齿的道:“我就吓唬她一回,你就跟我斤斤计较!”

徐景昌对着歪缠的昭宁帝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陛下……您比我们两个都大……”快三十岁的人了,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好么。

昭宁帝冷哼:“也就是你了,叶小四落谁手里敢这么对夫主,至少打断腿。”

徐景昌道:“得先想想会不会被她打断腿。”

昭宁帝噎的半死,他一个犹豫,差点真让那女人卸了帝国的腿。昭宁帝深呼吸,问出了内心最深的疑窦:“那么恐怖的女人你不怕,你到底怕我什么?”

徐景昌再次沉默,他能感觉到,庭芳是真的喜欢他。如果他在上一次的博弈中死掉,庭芳大概这辈子都很难熬。但昭宁帝不会,他会很难过,但他的痛不会有庭芳那么深。是人难免有私心,他当然更信任爱他的人。

昭宁帝翻身而起,依旧压低声音道:“你不说,这个问题我缠你们一辈子!”

徐景昌只得跟着坐起,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道:“陛下,您可对臣夫妻生杀予夺,而我们不能……”

账外的烛花爆了一下,昭宁帝彻底闭嘴了。

第417章 汪汪汪

都做到皇帝了,再说不懂什么是皇权,那是骗鬼。昭宁帝想知道的,并不是徐景昌嘴里的正确答案,而是希望徐景昌不懂。本能的惧怕皇权,尚可续上幼年情谊;看的如此分明,就是再不能回到从前,自欺欺人都不行。

昭宁帝有些后悔,窗户纸摆在那里,多少能装些兄弟情深,一旦揭开,剩下的唯有血淋淋的残酷现实。天家,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戏码代代上演,以为有个够不上边的弟弟,会有所不同。其实没有什么不同,自己对徐景昌就没有一丝防备么?只不过比起其它人,徐景昌更为可信罢了。

安歇后的灯光,本就比睡前少一半,两层幔帐阻隔,更只能隐约看到彼此轮廓。昭宁帝一动不动,徐景昌看不清他的表情。

稍顿了一会,徐景昌掀开幔帐,下床,跪下:“臣受恩至深不敢不尽,出位妄言,罪当万死。”

昭宁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徐景昌居然跟他用臣子套话!恼的一个枕头砸过去:“你撇清的倒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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