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裕文苦笑,他倒是巴不得她赖上自己,可看她听完解释神清气爽的模样,便知她对自己没动心思。
他喜欢她,但他不能自私地霸占着她,叫她等等自己,只两年,两年后,他可以自由地决定自己亲事。
他说不出那混账话来。
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她很单纯,满心满脑都是学习考试,但至少到现在为止,那卢世子也没走进她心里。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咱们还是朋友。”闵裕文看着她,明净的眼眸此时清透欢愉。
李幼白点头:“当然。”
用饭前,秦氏招手叫闵裕文上前:“方才一忙,忘跟你说,镇国公府卢世子早上着人递了拜帖,说是要来看我。如此时辰,他再晚些,怕是要一起用晚膳了。”
闵裕文颇为惊讶,昨夜他那么说,也只是告诉卢辰钊李幼白在自己家中住着,并非真的想邀他做客,但他竟写了拜帖,属实令他意外。
待在堂中看到来人,他忽然就明白过来。
拜帖根本不是卢辰钊写的,而是他妹妹卢诗宁。
闵裕文自然知道这位卢三娘的心意,三番五次寻机会偶遇,他已经表明态度,但她仍不肯罢休,上回在齐州她托人打听自己,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去与之纠缠。后来竟趁着乡试期间扮作丫鬟去给自己送吃食,这位娘子是被家中宠的无法无天了。
卢诗宁送上见面礼,是条嵌绿宝石颈链,用黑漆雕花木盒装着。
秦氏打开看了眼,立时合上退了回去:“三娘怕是有所不知,我这颈子有寒症,戴不得金银玉器,你便拿回去送你母亲吧。”
卢诗宁还想再递,但将秦氏端起茶来兀自抿着,便知她不会再收。她将东西交给丫鬟,此时面色讪讪,很是尴尬,但既然决定过来,她便是冒着丢脸也要试一试。
秦氏如此端庄亲和,眉眼带笑,说话又客客气气,难怪闵裕文修养那般好。
卢诗宁越看越喜欢,但转头瞥见李幼白坐在秦氏身边默不作声的吃饭,便又觉得窝火嫉妒,秦氏似乎很喜欢她,时不时给她夹菜,两人侧着脸小声说了什么,秦氏又拉起李幼白的手,当着众人面感叹李幼白上进懂事。
卢诗宁听了不是滋味,便也寻机插话,想要秦氏多关注自己。
可秦氏待她是客气,客气也就意味着距离,一席饭用完,她竟也没机会拉近半分。
还想在饭后茶水时再努力一把,谁知管事的来报,道卢世子过来找人,她便知完了,被哥哥发现他定生自己的气了。
卢辰钊进门后,与秦氏恭敬行礼,随后冷眼看向乖乖站在旁侧的卢诗宁,她打了个冷颤,赶紧朝他走过去。
“夫人,给您添麻烦了。”
秦氏微笑点头,直道哪里,便见卢辰钊拱手告辞,转身朝廊下走去,而卢诗宁巴巴跟上,几乎是一路小跑。
从头到尾,他看都没看李幼白一眼。
卢诗宁上了马车,又撩开车帘冲卢辰钊委屈道:“哥哥,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卢辰钊冷着脸,语气低沉:“明日一早我着人护送你回齐州。”
“哥哥!”
“你若再说话,今夜就走!”
他是真的恼了,若不是莲池前去提醒,他竟不知自己的妹妹如此胆大包天,竟假借他的名义给闵家递拜帖,为了自己的私欲弃公府颜面不顾,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多年的教养便全忘了。
卢辰钊看的严,再没给卢诗宁犯错的机会,翌日天刚亮,用了饭后便亲自将卢诗宁送上马车,找了几个亲卫护送她折返齐州。
他去东宫崇文馆,再有半月便要回趟国子监,之后去大理寺报到。
将作监崔大人还在休沐,大理寺卿崔钧至今没受其影响,转过年来接连破了两庄陈年旧案,据说还牵连出宫里的几条命案,但年岁太久,不好甄别,便暂时封存以待更多线索。
李幼白回国子监后,闵裕文去过两回,给她送了京里新出的几本时事策论,也是李幼白最该补习的关键。她很是感激,要给闵裕文书银,但闵裕文没要,只说往后过来,让她请自己吃饭,李幼白痛快的答应下来。
自打过了年,时间便格外紧张。李幼白掰着手指算了算日子,今年考试时间稍微改动,除去休息日外,统共也只有一个半月时间了,着实叫人不敢松懈。
这日晌午她去了趟书房,想找几本前朝的诗词来看,竟不期遇到许久未见的卢辰钊。彼时楹窗半开,她就站在最靠窗的位置抱着两本书,垫脚去够上面的时,他从窗外经过,四目相对,他很快别开眼去,像是不认得自己。
李幼白当即从楹窗探出身,“卢世子,你等一下。”
卢辰钊顿住脚步,李幼白忙搁了书飞快跑出去,在离他半丈远时速度慢下来,卢辰钊扭过头,依旧是冷淡疏离的态度。
“许久未见,你最近很忙?”
“嗯。”
“听院里的人说,你去大理寺报到了?”
“嗯。”
“你在那边可还适应,我...”
“你究竟想问什么?”卢辰钊不耐烦地打断她,周身尽是戾气。
李幼白愣住,像是不认得他似的,看了许久,缓缓摇头:“没了,你走吧。”
卢辰钊咬牙站了会儿,双手攥成拳头,随即一转身,疾步离开。
李幼白其实想跟他好好说些话的,毕竟自从上元节后,两人就再没见过,可他太冷了,不只是冷淡,还分外凌厉,说话也毫不客气。
李幼白鼓起的勇气本就不多,被他这么一吓,全没了。
卢辰钊不好哄,那便不哄了,总归有他心情好的时候,待等到了,和好便是水到渠成,也不用多费力气。
李幼白安下心来,去书房重新找到诗词,抱着回了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