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世子,你怎么在这儿?”
先前他脾气不好,冷着自己,李幼白苦恼了一日后作罢,觉得不该在无用事上浪费时间。她是来考试的,是为了做官来的,若为了琐碎事宜本末倒置,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才叫白费。有些事搞不懂,便不用跟自己较劲,俗话说,难得糊涂,做好想做的,旁的一概不用分神。
何况卢辰钊性情便是如此,脾气来的快,但去的也快,便无需刻意去找他辩解,说来说去说不到点子上,反倒适得其反。
这一次虽说比往常冷淡的时间要久,但他还是来了,照旧是那张不冷不热的脸。若换做别人,可能觉得不敢靠近,但李幼白经历了多次,知道这已经是他脾气消减的时候,遂神情轻快地笑了笑,“我刚还做梦,以为自己没睡醒呢。”
卢辰钊握着杯盏,问:“梦见我了?”
李幼白接过来,一饮而尽后摇头:“没有,梦到铺天盖地的试卷,我怎么做都做不完,一着急就醒来了。”
卢辰钊嗯了声,回头指着补血丸道:“王琰如今身子好了,还特意给你送了补药。”
半青递上补血丸,“姑娘,说是每日吃一颗。”
李幼白便要吃,手背卢辰钊握住,神情严肃:“谁给的东西,看也不看便要吃,不怕里头被人下/毒。”
半青惊了:“世子爷,可不兴这么吓人的,我是亲手从表公子手中接过来,一路没停,径直拿回来的,怎么会有毒?”
李幼白却是一惊,犹豫了下,迟迟没有张嘴。
上回在合欢殿的事,给她留下的阴影很大,入口的东西尤其厉害。虽说是王琰送来的,但万一途中被人动了手脚,岂不...
卢辰钊见状,从她手中拿出补血丸,放回匣中,收起来抱在怀里:“我在大理寺当值,验毒查毒很是方便,便拿回去帮你好生查一查,省的吃坏肚子。”
李幼白怔了下,缓缓点头:“那是要多谢卢世子了。”
“客气。”
半青:就觉得哪里有点奇怪,说不上来,但这种感觉很强烈。
尤其是卢辰钊接下来的话。
“你如今身体虚弱,还是需要药膳补养,等会儿我去趟城东药肆,帮你买一盒玫瑰红枣阿胶丸。”
半青:“世子爷买完也得拿回大理寺验毒吗?”
卢辰钊眼神一愣,半青闭嘴。
她想她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不管是谁往姑娘这边送东西,一概不能收,都有疑虑。要收可以,只能收他卢世子送的。
若要问缘由,半青只能说,这是卢世子的规矩。
莲池傍晚送来玫瑰红枣阿胶丸,搓着手跺脚:“倒春寒,真是冷的透骨。”
转头嘱咐半青:“世子爷说,这两日会下雨,让李娘子尽量不要外出,省的冻坏身体落下病根。”
半青点头,忽然一把拽住他胳膊,莲池被拽了个踉跄,疑惑回头。
“世子爷到底要做什么?”
“自然是做他想做的,”莲池一本正经,“半青,我早说了,世子爷喜欢李娘子,日后是要娶李娘子过门的。”
半青反应慢,但此时脑子清醒:“他跟国公爷说了吗?”
莲池抄手:“尚未。”
“那他跟国公夫人说了吗?”
“也没有。”
“那他婚事能自己做主吗?”
“这...”莲池嘶了声,有些为难,“虽说都要听父母的,但世子爷是个有主见的人,但凡他喜欢,便会努力争取。”
半青哦了声,一字一句道:“莲池,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没到那一步,你怎么就觉得我们姑娘一定能嫁给你们世子爷呢?”
她挺直了腰板,抱着那匣子玫瑰红枣阿胶丸大步流星离开。
莲池: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谁能比我家世子爷更好?
五日后天晴,温度也升上来,空气里浸着花香。
王琰登门,道已经与庞公引荐的大夫见过面,但仍需过两日才能补齐药方。李幼白简单询问了几句,听说是位女医,登时便觉得一惊。
“那女医做女冠打扮,虽性格清冷,但医品极好。”
“她姓什么?”
“姓贾。”
那便是了,李幼白心中有数,便没再多问,与王琰去往京郊踏青。
待他们抵达,发现到处都是行
障,好些世家公子小姐沿着河堤散步闲聊,打眼望去,成片的杏林开了粉白的花,就像下了场雪。
李幼白起初还担心王琰,后来见他神情无恙,便与他一同去往杏林,观人下棋弹琴,曲水流觞,更有今年的举子在那畅情饮酒,仿佛要释放因考试带来的重压,好些人放浪形骸,举目四顾后高声吟唱。
王琰惊叹他们的肆意洒脱,行走间也护着李幼白,将人挡在身侧。
此处风景极美,沿路走来心情轻缓,李幼白仰起头,发丝被吹得黏在脸颊,王琰偷偷看她,怕被发现,又很快收回视线。
“表妹接下来便要准备殿试了。”
“还没放榜,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