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辰钊今日午前抵达玉堂殿,殿内早已恢复如初,断裂的横梁被抬出去烧毁,地上砸的坑洞也已经更换了地砖。案发到现在,除了崔泰之前被勒令休沐外,将作监还有两名梓匠被关押在牢,两人被打的皮开肉绽,该招的不该招的,招了个彻彻底底,至于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如今谁也不敢确定。
卢辰钊没有再见那两人,即便他们再行改口,证词也将不具说服力。他需要另行突破,找到事情的关窍。
玉堂殿内外皆有宫人洒扫,他将令牌出示后,宫人俱是恭敬退下。
卢辰钊其实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证据早就在大理寺干涉前被损毁,如此仓促,幕后必定有人指使,他询问过将作监的匠人,得知在姜皇后出事后,整个将作监便撤出了玉堂殿,所以应当不会是崔家人。而在后宫有如此手段和能力的,只有姜皇后了。
会是苦肉计吗?
卢辰钊怀着疑惑踏出玉堂殿大门,迎面看到一行人往斜对面的鹅卵石道走去,他一眼认出李幼白来,遂疾步跟上,快到并行时唤她。
李幼白吓了一跳,闻声扭头,见他冲自己一笑,那眼睛犹如满天星辰,她又想起那天夜里,被他摁在树上亲吻的场景,当即脸上一热,忙转过头去。
“叫你呢,要去哪?”
他心情甚好,尤其看着她腮颊和耳根因自己而泛红,便觉得自己在她心里地位不一样。
“去勤政殿,你怎么在这儿?”李幼白注意到后头的玉堂殿,忽然明白过来,问:“你来查姜皇后的事?”
这种事稍有不慎,两方得罪,却是吃力不讨好的。
而且就算最终查出结果,不管是什么,都将引人对立,何况圣上的意图不明,怎么查,偏向谁去查,未尝可知。
卢辰钊嗯了声,跟着她往前走,两人落在队伍后头,卢辰钊忽然伸手悄悄捏她小手,李幼白吓了一跳,忙缩回去攥成一团,瞪他,他却笑嘻嘻的回望过来。
“你若是下值,我送你回去。”
“不用。”
“那我还在宫门口?”
“不要。”李幼白脸上一热,看都不敢看他。
“那我去勤政殿外等你?”
“卢开霁,你别缠着我了,好不好?”李幼白既生气,又不敢大声,压低嗓音半是警告半是央求。
卢辰钊的脸一下沉寂下来,好看的眉眼星辰全散,像是被人丢掉的小狗,他低着头,不说话。
李幼白觉得自己有罪,但她决定快刀斩乱麻,横竖都是要说清楚的,他不能总这么不明不白跟着自己,说是朋友,可那种事,岂是朋友能做的?长此以往,对两人都不好,拉拉尝尝,含含糊糊,没意思。
她抻着他,他忽然抬头,低声道:“你这是嫌弃我了。”
李幼白:....
他又自顾自说:“是我亲的不好?叫你烦了?”
李幼白的脸红成樱桃,说话险些咬到舌尖:“不是,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那便是亲的极好?”
李幼白:....
“李幼白,我是第一次,你总得谅解,是不是?”他振振有词,打定主意浑水摸鱼,“我聪明,学东西快,下回肯定会更好,你信我。”
“卢开霁,我们只能做朋友,你不要再说这些乱糟糟的话了。”李幼白转身就走。
卢辰钊提步跟上去,不以为意,“我知道是朋友,我没逼你要名分,不是?”
李幼白越走越快,卢辰钊三两步便越过她,闷声闷气道:“没名没分我都不介意,你生什么气?李幼白,你对我不公平,知道吗?
明儿我歇着,我查过,你也是,咱们去护城河逛逛吧。”
李幼白不想搭理他,提着裙子想跟上其他人,被他握住手腕,她惊道:“这是在宫里,快些放开。”
“那你点头,我放开。”
“我不去。”
“以朋友的身份,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卢辰钊上来倔劲儿,“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我改。”
李幼白能怎么说。
“既你说不出来,那明日我去你住处接你,你早些用早饭,省的晌午日头毒,咱们逛逛早市。”
“卢开霁,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你朋友啊。”
李幼白彻底没了脾气,她有点奇怪,卢辰钊这张姣好的面皮下,是不是藏了个无赖,她伸手,捏他的脸,想扯开他脸皮确认一番。卢辰钊看到她怒气冲冲的小脸,也不躲,弯下腰任由她到处揉捏,她是真的用了狠劲,捏的他骨头脸皮生疼。
“好捏吗?”他嘶了声,热气喷在李幼白耳朵上。
李幼白松手,问:“你不是卢开霁。”
“那我是谁?”卢辰钊愣了瞬,反问。
“你应当是卢开霁的双生兄弟,不对,真的不大对劲儿。”
她自言自语,看着那张俊朗的脸慢慢启唇,轻笑,继而笑的越发放肆,卢辰钊咬了咬舌尖才忍住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