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裕文便是特意等在门口的,见他们出来,才走上前。
卢辰钊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抬脚将李幼白往身后一挡,手便去牵她的手腕,落了空,回头看,李幼白早把手躲到腰后,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
卢辰钊瞪她,她装看不见,提步往外走了两步,冲闵裕文问道:“闵大人在此,可是有事与我叮嘱?”
闵裕文道是,便又说想跟她私下说几句话。
李幼白犹豫了少顷,还是跟他走到一边,卢辰钊抱起手臂,兀自站在原处,他们说的时间其实不长,但他觉得过去很久,以至于李幼白回来后,他发了些许牢骚。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李幼白往前走,似乎不打算交代。
卢辰钊哪里会罢休,但又不能追着问,便忍了几番,心平气和地谆谆诱导:“他若是跟你道歉,你也不必刁难,总归这件事不好办。也不是谁都像我,答应下来便势必管到底。”
李幼白笑,听出他变着法夸自己,便点头附和:“是,你帮我太多,我感激的厉害。”
半个字没提闵裕文,卢辰钊便又想别的说辞,“他是不是又承诺给你别的,你也莫要犯糊涂,鬼迷心窍,承诺这种东西说说也就罢了,听着动听,但能做到的没几个。
他若是真想帮你,便不会轻易说出,只等着做完来回你一声,那才是真心想帮。”
“嗯。”李幼白在敷衍他。
卢辰钊愈发沉不住气了,扭头试探问:“他是不是又叫你去他家了?”
“嗯。”
“他叫你去他家?你答应了?”
“答应了。”李幼白如实回道,回完卢辰钊便停住不走了,站在原地一脸悲愤地瞪着她。
李幼白笑,随即兀自往前走,不多时,卢辰钊便跟了上去。
“你不解释一下?”
“你想听?”
“不想。”
“那算了。”李幼白淡声说道,“我有点饿,咱们去吃饭吧。东街有个面馆,做的细面很好吃,我请你吃饭当做感谢。”
“未免太没有诚意了。”他悻悻挑刺。
李幼白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
“那就去吃面吧。”
“我不想吃面。”他只想知道方才李幼白跟闵裕文说了什么。
李幼白无奈:“那不吃了,我们直接去大理寺吧。”
卢辰钊作罢,瞟了眼她白净的小脸,沉声道:“我带你去吃好的。”
吉祥馆的牛肉豆腐丸子,孜然炙羊排,清汤小白菜还有一道粉丝虾仁翡翠煲,刚上来,李幼白的肚子便咕噜一声,她实在太饿了。
打从昨夜便吃不下东西,今早也很少,只一碗粥,便是担心今日朝堂事情不顺,胃里堵得厉害。
听卢辰钊说解决了,浑身一轻,腹中便觉得甚是饥饿。
她吃的快,但举止斯文,卢辰钊给她又盛了碗牛肉豆腐丸子,两臂横在桌上,看她吃的香,比自己吃还要高兴。
“慢点,别噎着。”他抬手,给李幼白抹掉唇角的豆腐渣。
李幼白嗯了声,捧起茶盏喝了满满一盏玫瑰绿,清香溢出,她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唇,便从荷包掏出碎银子搁在桌上。
卢辰钊敛了笑,将那银子抓起来塞回她手里,接着招手唤来小厮,拿出银子将饭钱付了。
“说好我请你,便是要我付钱的。”李幼白执意要给,他不肯收,她便推到他面前碗边,总之不肯妥协,卢辰钊也只能收下,但回大理寺途中,拿这银子买了纸笔,带回去让李幼白临帖用的。
前几日李幼白都跟在卢辰钊身边,做些文书整理的活儿,后头便渐渐熟悉过来,会主动帮忙,哪里需要便去哪里搭把手。大理寺内各人都有各人的案子,整日行迹匆忙,尤其正值年中,吏部还要考核,便都忙着解决眼下最棘手的。
李幼白帮着将那些陈年旧案整理归档,一进书房门,吓了一跳。
案录堆得到处都是,有些临时被翻捡出来,归还时草草扔回,显得杂乱无章。有些是在书架上翻开的,跟其他案录混在一块儿,得仔细才能挑出来。
卢辰钊半晌没找到人,走到书房忽然顿住脚步。这间房堆得都是十几二十几年前的案子,繁琐复杂,便是先前那几个文书也没人愿意整理,凭它在此荒着。李幼白已经规整完一排,此时站在第二排书架前,手里握着几卷昏黄的案录,正低头逡巡。
她看的认真,以至于卢辰钊走到身后,也丝毫没有察觉。
他低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案录上的字,只见零星的片段中,写着贞武十年春,那位状元郎被斩杀的旧事,寥寥几笔,定的是谋逆弑君,起因过程皆没有,只是几件算不得证物的利刃匕首还有毒/酒。
“看这个作甚?”
声音幽幽响起,李幼白一惊,案录啪嗒掉在地上。
卢辰钊弯腰拾起来,蹙眉瞟她,又瞟了眼上面写的文字记述。见李幼白神情有异,不禁抬手摸她额头,她避开,背过身去。
“你也知道这位状元郎的事?”
“听说过,但不多。”李幼白尽量叫自己看起来如常,但被他忽然撞见,实则心中很慌。
卢辰钊不知她在想什么,以为是感兴趣,便拿着案录倚靠着楹窗开口说道。
“当年那事没人敢提,如今是没人再提,都说这案子离奇古怪,我刚到大理寺也翻看过,何止是古怪,此案前因后果粗糙简略,一句弑君便没人深查,草草定了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