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等到人了?”
“等到了。”
“那,咱们走吧。”李幼白背起手来,回头看他一眼,笑意盈盈的小脸,像是春日里的暖阳,卢辰钊跟上去,一眼看到她腰间的玉佩,不由蹙了蹙眉。
李幼白顺着他视线看去,见他盯着玉佩,便解释道:“往日没有机会,但今日宫宴,诸位官员都会在场。我想到时寻个机会去礼部那儿晃一圈,万一被我碰巧撞上了呢?”
卢辰钊抬手抚了下她发丝:“嗯,说不准就真的撞上了。”
各部按照官职排的座次,大理寺这边与礼部相隔有段距离,李幼白细细盘算一番,觉得时机不够,便暂且坐在位子上,等着最后大家轮番敬酒之时,她也好浑水摸鱼四处走走。
闵裕文随燕王一道儿进门,几位大人跟着起身与之行礼,继而便站在那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人很快来到大理寺这桌,燕王瞥了眼李幼白,又冲卢辰钊道:“孙少辉的事可有头绪?”
卢辰钊拱手回他:“还在查,尚未整理出来。”
燕王点头:“此事需得循序渐进,切莫急躁。”
“多谢殿下提点。”
燕王又转头看着李幼白,复又意味深长看向闵裕文,闵裕文始终保持温和有礼的笑,看不出丁点异样神色。
“你那玉佩倒是精致。”
燕王说完,闵裕文也跟着看了过去。
绸带缠出纤细的腰,那玉佩挂在荷包外一层,月牙状,上雕有云纹图案。
闵裕文眉心微微一蹙,这东西,看着仿佛有些眼熟,他一时记不起,但冥冥之中又觉得在哪里见过,且是非常熟悉的地方。
闵裕文还未想明白,燕王拍他肩膀,沉声道:“明旭,走吧。”
第57章
两人走远些, 燕王笑道:“明旭,你便是喜欢她,也不好如此盯着不放。你那张脸生的俊俏, 再那般深情款款,哪个小娘子能受得了。”
闵裕文愣了瞬,随即解释:“不是殿下想的那样,实则我是...”
“好了,不必同我解释。”燕王摆手, 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只是你着实需要上点心了, 眼下她就在大理寺当值, 跟那卢世子朝夕相对,卢世子对她本就怀着别样心思,就算现下没什么,也迟早日久生情。”
闵裕文眸眼轻动, 心道:怕是早就生情了。
置身事外, 便看的清楚, 李幼白对卢辰钊的感情, 是在熟悉中积累起来的信任和依靠,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已经习惯他的存在和帮助。
闵裕文没再解释, 随着燕王落座而跟着坐定。父亲今日来的很迟, 几乎赶在陛下之前进门, 他面色沉肃, 目光不时瞥向远处大理寺那桌。
燕王探身略低头:“闵尚书可是去了刑部?”
为着孙少辉之死, 刑部上下纷争不小,当中自然有长公主的授意和指使。正因如此, 刑部尚书最近头疼厉害,牵一发而动全身,随便牵出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孙德成和孙少辉父子,原也不算什么大人物,毕竟连贵妃和大理寺卿都不肯帮衬的人,可长公主给刑部施压,那么孙少辉的死,就决计不能轻办。可又能怎么办,主理此案的虽说是大理寺正,但更是镇国公府世子爷,镇国公在我朝是何地位,那是仅存的世袭罔替开国国公,若贸然处置卢辰钊,势必会造成不良影响,何谓不良?便是惊动勋爵门户,叫他们望而待之。
世家便是如此,百年根基,轻易动摇不得。
刑部尚书与闵弘致关系不错,他告假后,闵弘致便抽空前去探病,故而姗姗来迟。
闵弘致应声:“钱尚书卧病不起,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燕王笑:“他那身子骨,怕是要等到大理寺结案才能彻底好转。”
闵裕文抬首,继而朝燕王转过身去,低声道:“此案难结,但若殿下出手,或许还有转机。”
话外的意思,三人立时领会。
闵裕文是想让燕王以此事作为桥梁,向卢辰钊主动递出友好的信号,借机拉拢其到自己阵营。
于燕王而言,他身后站着的实则是陛下,若要彻底解决玉堂殿的事,只需陛下开口,便如当初仙居殿外发现安福尸体一样,最终不但没有查出真相,而且只用道士做法敷衍了事。
说到底,玉堂殿的事,终究是姜崔两家的事,而长公主的目的是借此事将水搅浑,从中得利。长公主虽强势,但遇到陛下也
只能示弱。
卢辰钊处于山穷水尽之时,所有线索悉被斩断,此案根本就是无解。
当然,除了燕王,他也可以选长公主,但闵裕文觉得,他不会。
宫宴上,长公主与刘长湛回禀扬州盐务,此番税银比去年翻倍,入国库后大大缓解了治理水患的燃眉之急,故而刘长湛心情大好,而长公主趁机提出求赏,刘长湛一口答应。
贾源往前方觑了眼,又将眼神落到城门都尉曹陆身上,曹陆今儿特意穿着宝蓝色绣金丝团花锦袍,束着紫金冠,浓眉大眼,皮肤黝黑,方才还与旁人大口吃肉喝酒,此时倒是正襟危坐,颜色庄重。
长公主笑:“我提什么要求,陛下都会答应?”
刘长湛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将手一抬,淡声道:“阿姊尽管说。”
刘瑞君环顾四下,随后将目光悠悠落在大理寺那一席上,眸光微寒,唇却带笑,她走到殿中,拱手朝刘长湛行礼,继而朗声说道:“端阳想为曹陆跟陛下要个人。”
话音刚落,席上人便齐刷刷看向刘瑞君。
曹陆的心扑通扑通狂跳,闻言双手掐着大腿,压抑着激动狂喜,然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大理寺官员,生怕被发现,又倏地低下头,如此反复,有心之人早已觉出不妥。
卢辰钊动了动,桌下的手下意识去捉李幼白的,他的指尖触到她的手背,李幼白颤了下,抬眼,眸光闪动:“你怎么了?”
他很紧张,呼吸屏住。
李幼白任凭他握着自己的手,庆幸今日穿的是广袖襕袍,两人的动作便都在袖子底下,谁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