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足够了。
闵裕文松开手指,深深吸了口气。
卢辰钊眸中流露出失望之色,闻言垂下手臂。
闵裕文在李幼白从凌霄花下走出时,装作初初来到,惊讶:“幼白,你在此处作何?”
李幼白心跳停了下,“我跟卢世子说事。”
卢辰钊便直起身,跟着从花架下走出,目光恢复清明,朗朗望向闵裕文,两个男人对视着,几乎瞬间明白彼此的意味。
闵裕文看着她明目张胆说谎,那唇饱满鲜红,一看便知是如何辗转亲吻过的,但他仍保持如常笑容,道:“正好父亲有些事想同你说,四处找不见人,咱们回去吧。”
卢辰钊笑了笑,抬手覆在唇上:“闵大人,不必盯这样紧吧?”
闵裕文:“我不明白卢世子的意思。”
“真的不明白?”
闵裕文扭头,与李幼白温声说道:“你先回去,同我父亲说一声,我待会儿便也过去。”
想着闵弘致的话,李幼白转身便往宫宴方向走去。
她刚走,两人的脸便都沉寂下来。
卢辰钊望着那儒雅斯文的脸,问:“都看见了,对吗?”
闵裕文抬眸,阴冷的眼神说明一切。
卢辰钊碾着地上的青苔,“像今日这样的亲吻,我们私底下做过无数次,在你看不见的时候,只要我想,我便能拥抱她,亲吻她。”
“闵大人,我想你很清楚,我喜欢她,且要娶她为妻子。”
闵裕文在克制自己的怒火,用出生起便练就的良好修养往下压那一浪盖过一浪的涌动,他嫉妒,在卢辰钊轻飘飘说出那些话时,嫉妒地不成模样。
尽管呈现人前的脸完美无瑕,但他心里早已扭曲变形,恨不能将卢辰钊说出的话全塞回去,如此便可当没有听见,没有发生。
但他说的那般张扬,仿佛在向自己示威。
是可忍,孰不可忍。
闵裕文轻轻一笑:“其实,我也很意外。”
卢辰钊抬眼,见他负手而立,仿佛当真不在意似的。
“我没想到,我竟然会跟幼白有着婚约,且这婚约,是我们双方长辈认可,而定下的。”闵裕文的笑温润得体,又带着赤/裸/裸的挑衅,说完转身,临走之际又回过头来,冲卢辰钊道,“待我跟幼白成婚,定会给卢世子送上请柬,还望卢世子拨冗而至。”
卢辰钊的伪装在闵裕文撂下这番话后,终于撕破。
他回了趟宫宴,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各部官员在陛下的纵容下,已然喝到尽兴。
李幼白不在大理寺这桌,卢辰钊往礼部那边看去,果然,李幼白正坐在闵弘致身边,旁边则是燕王,而闵裕文初初回去,抬眼瞥向他,眸光闪过凌厉,随即拉开圆凳,挨着李幼白的右侧坐定。
他侧眸,此时又是眉眼如玉,轻轻扫向低头听闵弘致说话的李幼白,举手投足尽是从容。
若在外人眼中,怕是真的佳偶天成吧。
回闵家的途中,闵裕文特意坐上父亲的车,自是压不住疑惑,问起那枚玉佩的事。
闵弘致将言文宣之事简言告知,闵裕文出奇的冷静沉默,许是跟在燕王身边已久,他历练良多。
少顷问:“幼白生父是冤枉的?”
“自然。”
“那...”知道他想问什么,闵弘致摇头。
“只要陛下在位,这案子永远翻不了。”
闵裕文不知内情,但见父亲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没再发问,只是李幼白生父是言文宣之事,或多或少令他有些意外,意外之余更是欢喜,难怪她如此才华,当年那位状元郎,可谓名动京城。
饶
是父亲俊美无俦,才华横溢,也只能屈居探花。
言文宣的状元之位,他曾多次听人私下议论,道他是不可多得的天纵奇才。
“自今日起,闵家跟长公主便是彻底割裂了。”
“儿子明白。”
“有件事你必须清楚,只有最终燕王登基,李幼白才会有活路。”闵弘致沉声道,“我知你辅佐燕王,尽心尽力,但往后每一日,你需得拼尽全力拥护他,助他得到那至高无上的帝位。
如若他败了,你,闵家,李幼白,全都不能善终。”
这是闵弘致第一次明确向闵裕文表示,他和整个闵家,都支持拥护燕王。
卢辰钊失眠了,眼珠睁到发酸都没有睡意,枕着双臂看看随风飘摇的帐顶。
他觉得自己真像一条狗,那主子有了旁的狗,便把他毫不留情的抛弃,偏他还不肯罢休,追着去摇尾乞怜。
当真是卑贱而可笑。
但他却又不觉得羞耻,反倒比起羞耻更觉得不忿,诸如现下,他躺在床上,脑子里在想如何争取,如何挽回李幼白。
若换做从前,他大约会抽自己两巴掌,叫自己赶紧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