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不必客气。”
“前些日子东宫闹了不小阵仗,陛下也屡次亲临,虽说有太医在照料,但你不过去,我终究是有些怀疑的。我想让你帮我去看看,太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姜皇后虽针对崔慕珠,但两人与贾念之的关系却都是极好的。
贾念之是医者,师从庞弼,医术和任凭在宫中受到赞誉,便是姜皇后也时常请她过来诊脉调理,从没出过差错。
“好。”
燕王从勤政殿过来,贾念之便起身告辞,他躬身行礼,亲自将人送到殿门外。
回头折返,梅梧和梅香已经侍候崔慕珠穿好衣裳,从屏风后绕出。
“母妃,父皇今日带我去巡营了。”
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说话间眼眸泛着点点亮光,“京郊大营,十万兵马,可谓水美草肥,人强马壮,的确是一支威严整肃的军队。”
崔慕珠皱眉:“你父皇是要将你推到明面上了?”
那东宫储君,岂不是危在旦夕?
也就是说,刘长湛想在自己在位时,将刘识推到那位子上,为其保驾护航,他是要明着同刘瑞君宣示了吧。
“你去看过你大哥?”
注意到崔慕珠的用词,刘识缓缓点头,太子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父皇却将此事瞒下,便是姑母也以为父皇根本不知情。
毕竟姑母以为东宫的太医都是她的心腹,便是太子无救,他们也会告诉父皇他没有大碍,只是看起来虚弱罢了。
姑母操纵着一切,殊不知父皇才是那个最高掌舵人。
大理寺内,崔钧从宫中回来后,神色异常凝重。
卢辰钊与他禀报完最近案件详情,正要走,他忽然叫住自己,使了个眼色,卢辰钊将门合上,同时警觉地瞥了眼四下,确认没有人经过。
“知道我姓什么吧?”
他忽然问,抬起脸来时目光幽沉地看着卢辰钊。
这一瞬,卢辰钊回味过来,当即拱手一抱,道:“大人姓崔。”
“自打你来大理寺上任,我仔细观察过,觉得你是难得的人才。遂与三郎举荐你,他也早有招揽的意向,我与他一拍即合,如今时机快到,有些事除了你,没人能替他做到。”
“大人请讲。”
崔钧点头,沉声说道:“此番长公主纠集勋爵门户于京城,大有挟制逼迫之意,其余人倒好说,只是昌远侯嫡子,此人蠢了些,叫长公主捏到把柄,如今正用嫡子性命要挟昌远侯,想要利用昌远侯的势力在勋爵间展开游说。”
卢辰钊知道长公主之所以选昌远侯,是因为昌远侯仅次于镇国公的影响力,而他不会帮衬刘瑞君,那么她势必要找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昌远侯位于淮西,我想着让你以查访案件的名义去一趟淮西,趁机说服昌远侯,令其改投明主门下。”
卢辰钊没有立时回话,若是一去一回往返,至少也要一月光景,他认真想了一番,问:“好,但昌远侯必想保住嫡子,那么京里对于他嫡子的安排..”
“三郎会暗中处理好。”
“那我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
莲池收拾完行囊,忍不住插了句话。
“世子爷,咱们得一个多月才能回来,要不然走之前去看看李娘子?”
卢辰钊冷冷瞥他:“不必多此一举。”
他要离京查案的事在大理寺传开,李幼白定然也会知道,既知道,便该来送送自己。
莲池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合门前又冒着性命之忧补了句:“您跟李娘子冷战多少日子了,她若是知错,早就来看您了。可您瞧瞧,她来了吗?她没来,既没来,便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如此,世子爷还指望她能主动求和,主动送您离开?
若您再端着抻着,一个月后,怕是连抻着的机会都没了。您想想,闵郎君俊美斯文,又手握定情信物,待您走后他只要稍加关怀体恤,再说些叫人感动的话语,李娘子心一软,兴许就...”
卢辰钊倏地从床上弹起来,起身换了件宝蓝色直裰,比往常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是了,那是个没心没肺的!
他若再这般等着,没准就成全了她和闵裕文。
想得美,他是那么蠢的人吗?
莲池早就准备好了马,将缰绳递过去,眼巴巴劝道:“您可要记着,您是去辞行的,既是辞行,便要叫对方觉得不舍。您不是去争吵占理的...”
半青开门,话都没说,便被卢辰钊一记冷眼吓得让开。
他走过影壁,径直往李幼白房间走去,来的路上便都想好,他要走了,去淮西一个多月,要跟她好好道别。
可当看到李幼白圆鼓鼓的小脸,嘴里塞着石榴籽时,便有点浮动火气了。
但也能压住,他咳了声,她抬头,又咀嚼了几口,待看清是他后,惊讶地站起来,鼓着腮帮问道:“你不生气了?”
原本压住的小火苗,噌的烧上来了。
所以,这便是她处理争吵的固有模式,擎等着他自己消火,然后若无其事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