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家小郎君,人品如何?”
李幼白脸霎时绯红,闻言没有回她,握起茶盏抿了口水,想了又想才道:“我不想欺骗母亲,我的确有喜欢的人,但我不能告诉您。”
怕崔慕珠误会,李幼白说完忙补了句:“是现在不方便告诉您。”
崔慕珠笑:“放心,我不会逼你。你聪明有主见,既是喜欢的郎君,定不会差,虽我很想知道他是谁,可你不愿说,我便只好等你愿意说的那一日。”
她面上如常,心中却难免忧虑。
平心而论,在崔慕珠眼里,没有人比闵裕文更加适合做李幼白的夫郎。
.....
合欢殿东西南北四个门皆被禁卫军驻守,罗云负责统领换值。
这已经是刘瑞君被囚/禁的第五日,便是宫人也不得离开大殿,以往的繁华褪去,只剩满地萧瑟。
夜里起风,将那两株合欢树吹得簌簌作响,干枯的枝叶卷到地上,与青砖融为一体。夜色微凉,月爬上枝头后洒落一层清冷的光,树下的斑驳猛一晃荡。
野猫窜上房梁,发出嘶哑的鸣叫。
刘瑞君身穿绯色大袖袍,□□半露,支着左腮坐在案前,手里的书半晌没有翻动。孔嬷嬷过来时,看到她拧起的眉,蹙成深深的沟壑,她知道长公主一向重视保养,可今日这番举止,着实过于颓废。
京郊都已经布防完毕,若长公主无法离开宫城,那么过不了多久,队伍便会因群龙无首而溃散而分崩离析。
长公主是忧愁如何逃遁。
先前还好,宫中有几条密道。可自打崔慕珠从其中一条逃走后,陛下便吩咐人将剩余的全都堵了,只剩下一条,而那条密道只有陛下一人知晓。
要离开宫城,势必得另寻法子。
“给曹陆的信送出去没有?”
孔嬷嬷俯身:“送出去了,是让个不起眼的婢子钻狗洞出去的,老奴特意引开了守卫。”
“宣明殿呢?”
“兴生来过,虽说是跟着顾大监一起来的,可还是跟老奴对上头,说了几句。”孔嬷嬷说话时环顾四下,唯恐叫人听到,“兴生说,东宫怕是不好了。”
刘瑞君当然知道东宫不好,她早就加快了速度,叫人在东宫物件上做手脚,原定期限是在今年深秋赏菊宴上,陛下“崩逝”,太子继位后身体孱弱,又因伤心过度追随先帝离去。那么她刘瑞君便可以挟太子之子登基,顺利成为辅政大臣。之后,再取而代之,成为一代女皇。
可惜,她心软了。
正是因为心软,才叫陛下有可乘之机来反攻自己。
她不想姐弟反目的。
刘瑞君思忖少顷,招手,孔嬷嬷探过头去:“找人去趟姜皇后宫里,便说本宫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是。”孔嬷嬷立时会意。
刘瑞君唇轻轻上扬,是了,她还有一个棋子没用。这么多年,她站在幕后推波助澜,让那蠢笨的姜家女同崔慕珠去斗,去争,去做她不适合做的事。姜觅云是刘长湛的原配,当初娶她也是刘瑞君和刘长湛建议来的,彼时的刘长湛需要一门姻亲来稳定势力,姜家是最好的选择,是她摒弃私欲让姜觅云进的宫。
况且,刘长湛登基后,姜家也享受了十几年的尊荣,该够了。
仙居殿的床上,李幼白被崔慕珠抱在怀里,她像个孩子一样任凭她抚摸,亲吻,她知道崔慕珠还把自己当成江州时那个女婴,因为分别而变得敏感焦虑,两人都需要这个拥抱。
她仰起头来,崔慕珠又亲她鼻梁。
薄衾里温暖如春,落下的帷帐将两人笼在私密空间,在这里,她们才能做母女,等到天明,人都起来,她们便还是宫妃和大理寺官员。
她们睡得很晚,刚睡着没多久,外头便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崔慕珠掀开帘子,梅梧点了灯烛匆忙过来。
“娘娘,侍卫在搜宫。”
“搜宫?”
“说是长公主不见了,陛下令禁卫军在两个时辰内找到人,否则...”
崔慕珠心一颤,便知刘瑞君不会束手就缚,她这么一逃,怕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风雨要来了。
李幼白穿好衣裳,下床。
“你要去哪?”崔慕珠诧异。
李幼白深思熟虑后拱手一抱:“我要出宫一趟,烦请娘娘帮我。”
她没有称呼母亲,而是唤她娘娘,崔慕珠抬手扶起她来,问:“要做何事?”
“如今我们不知长公主究竟是否已经逃出宫城,若没有,则最好。若是已经逃出宫城,那么趁着时间来得及,我想去找守城都尉曹陆曹大人...”
崔慕珠面色凝重:“便是那个在宫宴上要娶你的莽夫?”
李幼白嗯了声。
“刘瑞君既帮他求娶你,说不定两人早已结盟,你去便是自投罗网。”
“娘,我心中有数。”
崔慕珠见无法说服,又见她眼神坚定,便不敢再耽搁时间,将手牌给她,她立时转身,要走前崔慕珠追上去,“不管发生什么,你要记住你的性命是最重要的。”
“幼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