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心细,好几回过来都送她吃的,京里的好铺子他都熟,买的各色果子从来都是可口美味的。
“我看你跟白毫在那说话,便不好打扰。”
“你真是见外。”半青嘿嘿一笑,问:“你来有事吗?”
“李娘子可在家?”
“在,刚回来。”半青抬手往屋里指了指,小声道,“这几日姑娘都忙,今儿回来便扑到案录里,抄写整理案件,每每都忙到深夜。”
莲池哦了声,问:“能不能让李娘子跟我走一趟,我们世子爷不肯用饭,他...”
半青闻言,立刻摇头:“莲池小哥,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姑娘和闵大人订了婚期,是真的定了。明年三月三,到时还要给你和你家世子爷送邀帖的。
这种要求往后你也不要再提了,别说是姑娘,便是我也能做得了主,姑娘不能去。你们世子爷闹脾气,总不能跟个孩子一样等着别人去哄吧,再说,就算要哄,也不该是我们姑娘过去哄。
他总得明白现实,姑娘不是以前的姑娘了。”
这番话说的直接坦荡,莲池垂头丧气却也没立刻离开。
半青拍他肩膀,安慰:“你回去劝劝他,早日想开,早日解脱。”
白毫背完炭筐,走过来冲着莲池笑道:“莲池小哥有礼了,我不在京城多亏你照顾半青,她总跟我说你帮了不少忙。”
说罢,认认真真作揖。
莲池脸色有些不自然,跟着回礼道:“不用客气,我们...我们是朋友,是该互相帮忙的。“
半青咧嘴:“瞧吧,虽说莲池起初看着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但他心肠好,也就是那张嘴不大便利,但相处久了才知道他没有坏心眼,且是个大好人。”
白毫给她擦了擦脸,莲池抬眼瞧着,越发觉得不自在。
“那我先走了。”
“等等。”半青喊他,转身跑去屋里拿出一包牛油纸包着的点心,“是栗子糕,还热乎着呢,你吃吧。”
扭头冲白毫道:“莲池小哥也给我买过,不过不是一家的,但都好吃。”
莲池接过栗子糕,告辞离开。
卢辰钊听到脚步声,不知怎的心就提了起来,存了期待,便紧张忐忑,直到莲池绕过屋门,径直去了厨房,他才知道李幼白根本就没来。
他越发觉得自己像条狗了,流浪狗。
他睁开眼,怏怏躺在床上,数月来的疲惫在此刻达到了巅峰,他很快迷糊过去,再醒来时,宫中传召,过来宣旨的太监满面笑容,道是要提前恭贺卢世子。
卢辰钊换了衣裳,先去拜见了刘长湛,继而又去见了太子。
他看了眼诏书,将其仔细收好。
刘识道:“父皇对你指望很大,看这意思是有让你接替罗云的打算。”
卢辰钊拱手一抱,道:“多谢陛下和殿下提携。”
刘识笑了笑,看到他绑缚的小指,感叹:“自断手指的事,往后别做了,叫人听了觉得可惜。”
终究是拒婚,且还是为了个女人拒婚。
刘识颇为好奇,想起那日那一幕,忽然压低嗓音问:“你惦记的女娘,不会是李幼白吧?”
“殿下想多了,微臣与她不过是同窗之宜,没有半分杂念。”
刘识不以为然,却没再追问,毕竟当日闵裕文看着两人相携离开时,那眼神是失望嫉妒的。
他很少在闵裕文身上看到那种表情,在他记忆中,闵裕文该是从容淡然的,不管面对何种局面,他总是温和儒雅,就像超凡脱俗的谪仙,断不该是坠入凡尘的俗子。
但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刘识没有兴趣过问。
“你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也都得到相应提拔,你们卢家儿郎,都是好样的。”
也正是因为淮西一战,齐州传来消息,道各房女娘议亲也跟着水涨船高,门槛都快被媒婆踩烂了。
卢诗宁昨日还说,母亲有意为她议亲,初步是与京里一位世家郎君见面,这两日便都在府中盘算。
卢辰钊与刘识分开后,走了小路往宫门方向去,只是下雪天,外面打扫的宫婢太监多,隔几段便遇到三五人,有时候堆在一块儿说话,他也不在意,但当他来到一处宫殿外围时,却听到有人在说李幼白。
“不是有婚约吗,怎还这般迫不及待?”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自然忍不住,人之常情吗。”
“小李大人看起来一板正经的,还有闵大人,他怎么会...他那么好的人,也难怪了,我要是小李大人,我就算不要脸也会去扑他,谁叫他生的那么好看。”
“啧啧,他俩算是郎才女貌了,能在一块儿也是上天造化。”
“我听那日伺候的宫女说,进门时两人都躺在床上,闵大人还给小李大人遮挡呢,看得出闵大人在意。”
卢辰钊顿住脚步,后脊渐渐绷紧,那些人说着话又往另一处去了。
如此,他又去了趟署衙,故意从爱贫嘴的评事那儿打听消息,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他知道的,他猜到的,再就是凭空编撰的,末了还若有所思。
“其实他们年底成婚也行,就是有点赶,但既然都在一块儿了,想必也不计较旁的。闵家是真的把小李大人放在心上,如今准备的架势大有尚公主的程度。”
卢辰钊越听脸色越阴沉,后又去了趟宫里,寻来几个相熟的太监问了几句,在事发前宫里发生的大事他也悉数捋清,脑中慢慢将所有事件联合到一起,整理前因后果。
但理不清,他想见李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