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跟你在一起高兴。”他又要抱她,被李幼白躲开,便只好跟上去。
“陛下知道你我的事。”
李幼白站定,背靠着墙壁开口,“他应当派人监视着你我,知道我们两人有情。”
话音刚落,所有理不清的头绪瞬间条理起来,卢辰钊几乎立刻反应过来,“你是为了我的前程,为了我能顺利受封,所以才接受闵裕文的。”
“也不全是。”李幼白笑,“我不喜欢对方为着我去放弃什么,也不愿被放弃,我知道你可能会在两者之间犹豫,与其等待,我更喜欢做主动选择的那个。
卢开霁,你仔细想想,你会为了我放下一个世子该有的担当吗?左手是我,右手是你卢家一族荣耀,你舍得吗?”
卢辰钊没有说话。
李幼白两手叠在腰间,继续说道:“他能留我性命,便已经是做出让步了。在他眼里,如若你我在一起,必将成为天大祸患,他不可能容忍这种风险存在,也就意味着,他或者杀我,或者毁你前程。
不管是哪个,都不是我们希望的。”
许久,卢辰钊抬头,对上她清淡的眼神,“李幼白,你太冷静了。”
“事关生死,冷静点还是好的。”李幼白故意做出轻松的笑,又顺势拍拍他的左臂,往前直起身来走着,扭头道:“我回家了,你也赶紧回吧。”
她快要走到门口,卢辰钊追过来。
“还有事?”
“若新帝登基呢?”
李幼白慢慢睁大眼睛:“你是何意思?”
“镇国公府忠诚,却也要服侍明君。若他用强权逼人,那我又何必战战兢兢,谨小慎微。”
“你想做什么?”
“扶明君上位。”卢辰钊握着她的双肩,一字一句索要承诺:“你等我,我不要很久的时间,只求你再有点耐心。李幼白,我不许你嫁给闵裕文。”
.....
陈越的尸体在大理寺存放了一个多月,虽说冬日天冷,但也不能一直这么放着,此刻的验尸房,有点难闻的味道。
李幼白看见平南伯夫妇来过,找了个山人做法,又撒了不少纸钱经书,咬牙切齿要凶手杀人偿命。转头去找崔钧,崔钧却是借口不见,他们没法子,缠着李幼白问东问西,哭爹骂娘地好一阵子,才被扶着离开。
李幼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此事没头没尾,实在难查。
但几日后的一件小案,却让此事有了转机。起因是甜水巷偷鸡摸狗的一群乞丐,偷了一个老妪的东西,原以为不值钱,谁知从她包袱里丁零当啷掉出来一堆金银珠宝,正巧被巡视的官兵看到。
那些乞丐本是为了糊口,以为撑死几贯钱的买卖,没成想忍了这么大个麻烦。
更离奇的在后头,那老妪拿了钱,便也不肯追究,匆匆忙忙跑走。
官兵来大理寺说起时,皆是夸张震惊,尤其在描述那老妪的包袱,有一人说的很是具体,连老妪的长相都能分毫不差地说出来。
这么一说不打紧,李幼白脑中登时冒出个人影,因为那人长相实在有特点,故而李幼白一下想起来。
姜皇后身边的老嬷嬷,那人鼻梁中间便有颗大黑痣,跟官兵描述的一模一样。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暗暗惊讶,姜皇后身边的嬷嬷,怎么会有这么多珠宝首饰。
当天夜里,李幼白找到卢辰钊,将事情原委告知,卢辰钊亦觉得奇怪,便派出手底下的人去查那嬷嬷,这么一查,事情便明朗了。
根据跟随的暗线来报,那王嬷嬷和她男人这几日准备离开京城,王嬷嬷时常将宫里的东西带出来,她男人则负责倒卖,京里的几家质库,陆续以低价收下东西,转成银子给出去。
“他们私底下说话声音小,但也能听出是跟陈越有关,仿佛陈越的死,这个嬷嬷和她男人都知道。”
卢辰钊说完,喝了一大盏茶。
李幼白叩着桌案,少顷问:“姜皇后跟陈越有什么仇,至于下狠手吗?”
卢辰钊忽然笑起来,往后一仰靠在椅背:“此事多亏你。”
李幼白不明白。
“我顺藤摸瓜,查出个隐蔽的私事。”他故意一顿,李幼白急了,拍他一把,“你快些说,别卖关子。”
“陈越跟五公主有私情,而且王嬷嬷她男人交代,五公主喝了堕胎药,产下一个死婴。”
李幼白恍然大悟:“姜皇后是想杀死陈越,使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然后五公主还能顺利嫁给你做世子夫人。”
难怪陈越死的那般惨,惹上五公主,便等于踩着姜皇后的尾巴,她岂能饶他。
如今卢辰钊不在大理寺做事,李幼白便将一应线索要过来,包括卢辰钊扣押的王嬷嬷的男人,她准备交给崔钧,让崔钧处置。
虽说与卢辰钊婚事无关了,但好歹能给他一个交代,至少在明面上,暗地里,刘长湛会觉得略有亏欠。
莲池端来宵夜,他特意煮的桂花酒酿丸子,两个莲花撇口碗,放下后便很快出门去。
李幼白喝了口,道:“莲池的手艺越发好了,比半青做的可口。”
卢辰钊瞟了眼,然后将右手垫在身下,故意将受伤的左手横到桌上,“我也有点饿。”
“还有一碗呢。”李幼白道。
卢辰钊:“我手不方便。”
李幼白坐定,将勺子挪开唇瓣,看着他别有用心的眼睛,怔了怔。
“李幼白,我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