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辰钊笑:“你去万年县,要自己多注意,圈地案不是小案子,定会引来四面八方的眼线。”
李幼白道是,又说:“你家云妹妹的母亲姓什么?”
“不是我家云妹妹,只是...”卢辰钊握住她的手,想解释又见她淡淡地笑着,似乎并未吃味,便觉得很是无措,只好怏怏道:“你真是一点都不吃醋。”
“我为何要吃醋,你又不喜欢她。”李幼白回答的理所当然。
卢辰钊:....
“那如果我有一点喜欢她呢?”
“你喜欢她?”李幼白微微一怔。
卢辰钊目不转睛,想要纠缠出个说法,又怕她误会,便索性直言:“假如,我是说假如,不是事实。假如我喜欢她,你吃醋吗?”
李幼白哦了声,下意识缩回被他握住的手,回道:“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利,你可以喜欢我,也可以喜欢云娘子,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倘若你真的有一日变心,喜欢上别人,或者你一面喜欢我,一面也喜欢别人,那么我愿意舍弃你的喜欢,从此与你划清界限。
我仿佛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心胸算不得开阔,只想让我未来夫郎只我一个,不管是身体还是内在。”
卢辰钊听完,眸中闪过一丝怅惘,极短,李幼白没有看见。
“我喜欢你的克制,但我又妄想你变得善妒,至少会让我觉得你对我有多欢喜。”
李幼白笑:“喜欢便一定要嫉妒吗?嫉妒会使人面目全非,美好也会变得丑陋,兴许我真的变成那副模样后,你会厌弃,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李幼白,你放心,我绝不给你机会抛弃我。”
“好啊,我记性好,一辈子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李幼白忽然甜甜一笑,他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将人抱入怀里。柔软恬淡的芬芳,像是蚀骨的迷药,令他无法松手,下颌埋入她的颈间,她伸出双臂环过他的肩,任凭他索取,沉迷。
“卢开霁,你的自负去哪了?”
她笑,呼吸喷在他耳畔,痒痒的。
卢辰钊闷声:“我才不要那没用的玩意儿。”
不知多久后,两人依着彼此急促的呼吸,那缱绻的声音仿佛来自半空。
“我只要你。”
....
萧氏和卢诗宁五日后入京,彼时天色阴沉,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卢辰钊安置好她们后,云莘莘便来了,裹着一袭厚厚的白狐裘氅衣,兜帽下的小脸将将露出,乌溜溜格外精神。
她和卢诗宁年纪相仿,又爱玩爱热闹,故而很快脱了鞋子挪到榻上,围着小泥炉吃起炙羊肉来。
萧氏与卢辰钊在外间说话,得知他要进宫,便催促他赶紧去,也不必搭理她们,横竖之前来过,也不急在一时。
卢辰钊临走不大放心,又将云莘莘叫到一边,嘱咐了些话,云莘莘点头表示会记得,他这才离开。
“我哥跟你神神秘秘说了什么?”卢诗宁捧着温热的红枣汤,小脸红扑扑的。
云莘莘笑:“没说什么。”
她越是
隐藏,卢诗宁便越觉得奇怪,非要追问,但云莘莘打定主意不说,还来了招反客为主。
“干娘带你进京,是不是为了相看的事,是哪家小郎君,长得俊不俊?”
卢诗宁挠她:“哪有的事,可不许胡说。”
云莘莘歪在软枕上求饶:“好好,我不胡说,三姐姐饶了我吧。”
卢诗宁这才作罢,托着腮叹了口气,云莘莘凑过脑袋:“三姐姐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我也能为你分忧排解。”
卢诗宁想到了闵裕文,知道他和李幼白解除了婚约,一时间不知高兴还是忧愁,但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从前那般莽撞。正如兄长所说,就算没有李幼白,他也不会喜欢自己。
自然,这种事她是不会告诉云莘莘的。
傍晚家中来了几个人,先前萧氏和卢诗宁受封时她们也来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上回她们面色红润,神态悠闲,这回却是格外谨慎周到,连眼神都变得客气许多。
姜纯和薛月来时便犹豫再三,但也不是顾及颜面的时候,自打姜皇后崩逝,她们的处境便很是微妙。崔家和崔家提拔起来的人陆续得势,姜家和姜家一派的人则陆续被迁出京城,边缘化,直至远离朝堂中心。
她们的父亲自然也受到影响,而今也只是女眷在京中苦苦支撑,妄图有回旋余地,父辈也好跟着折返回来。母亲说过,要想翻身,便得有可靠的朋友,有人在朝中说话,才能有调回来的可能。
若说谁在朝中炙手可热,卢辰钊首屈一指。
但两人陪着笑脸,试图打可怜牌,卢诗宁却总轻而易举避过她们想提的话,便是明面上摊开,她也装作听不见,很是叫人着急。
倒是云莘莘,咧着嘴天真的笑着,看起来很好相与。
分开时,几人约好了天晴去打马球,她们瞧出卢诗宁的迟疑,但云莘莘极力撮合,卢诗宁最终没有反驳。
日子不经过,转眼三月初,庭院里的海棠全开了,便是阴凉处见不得日头的也都绽开花苞,粉嫩娇艳。
李幼白在准备去万年县的行礼,半青和白毫将装书的箱笼搬上车,又带了两包衣裳。
马车行驶到京郊处时,恰好遇到打马球的一行人。
马球场的栅栏不高,坐在车内正好能看清里头的光景,红黄两队争抢的激烈,锣鼓喧天,擂击的像是能鼓动心跳,连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